站到凌云天坟前,凌嘉诺喘气着气恶狠狠地盯了他一眼,遂而又转头看着凌云天的墓碑发呆。
乡下的天空很是蔚蓝,快要中午了,太阳不烈却还是高高挂着,炫白的光圈打在他身上,不仅没有烘托出一丝温暖,反而是透着浓浓的哀伤。米彦辰看着他,突然觉得他那头火红色的头发,再也没有第一次遇见时候的那般羁傲不驯了。
“小家伙,以后跟着我过好不好?”被人从身后抱住,凌嘉诺错愕地抬起头,惊慌地眼睛刚好对上墓碑上凌云天沁人心脾的笑容,他紧绷的身子顷刻间就软了下来。
☆、第014章 结过梁子
8年前还没有这条盘过周家村的高速公路,从周家村通往梨花县唯一的国道还是一条泥泞路,并且要盘着半山绕过几个乡镇才能到达。那年雨水特别多,滑坡的地方也多,米彦辰记得那天他们一家三口从县城外婆家回来,虽然狭小的面包车里挤了比限载人数8人超出了5人的加上司机一共14个人,但是他们一家还是为赶上了这最后一趟末班车而心情舒畅。农家人就是这样,走亲访友都是不会留宿的,因为第二天家里还有农活儿和家禽需要照料。
夜幕一点点落下,被灰尘包裹得看不出原样儿的面包车在山路上盘旋,因为车子大灯并不明亮,司机只好死死瞪大眼睛盯着道路。一个转弯,车轮子在石头上颠簸了一下,后排挤在一起的五人齐齐撞到车顶,哼哼声还未落下就变成了尖叫声。
车子从塌陷了一半的山路上翻下去的瞬间,惊恐慌乱的人们总试图爬起来做点什么,可是坠落也就那么短短的几秒钟。米彦辰只感觉到身后爸爸紧紧将他抱在怀里,熟悉的历喝声大的盖过了周围的尖叫,震到他耳朵里只觉得心神巨荡——彦辰,抱紧我!
身后一个人影盖下来,米彦辰费力地扭头,只来得及看了一眼站起身来弯成拱形在他头上撑起一方人墙的妈妈,而后就是一声巨响。
天旋地转地翻滚了几圈,他再睁开眼睛时,车里尽是难闻的血腥味和糊烧味。身下的人一动不动,那双扎实的手臂却牢牢将他抱在身上,后背上压着重量更是让他一颗心沉了下去……
无论惋惜他学业的老师上门怎么游说,他都不肯在回学校了。那年他17岁,在镇上读高二,他成绩好,是整个周家村据说最可能的出现第二个大学生。第一个就是已经大学毕业了并且在市里一所高中当老师的凌云天。
如果没有那场车祸,米彦辰的梦想就是想做一个像凌云天一样人,寒窗苦读,事业有成,孝敬父母。可没有如果,他亲手挖了坟坑将父母葬在一起,那以后他开始浑浑噩噩,开始抽烟,开始喝酒。爸爸妈妈都死了,为了护着他都死了,这样的负罪感折磨得他几近崩溃,他精神开始变得恍惚,有时候麻木不仁地游荡者,等清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站在翻车下山的地方了。
凌云天就是那时候出现的,他将车停下,一把拽过他朝着山崖已经迈出了半脚的身子,反手就是一巴掌,那是从小到大他挨过最疼的巴掌。他跟凌云天回了村子,第二天就到了市里。凌云天给他办了入学手续,让他住校,那以后他不再叫凌云天凌大哥,而是跟其他学生一样,叫他凌老师。
一年后,他捧着大学录取通知书回到村子,跪在父母坟前亲手烧掉了入学通知,他知道父母最自豪的就是村子那句传言——他是周家村最可能的出现第二个大学生。他没再去跟凌云天告别,只是在到了部队之后,才给凌云天打了一个电话。部队里只有枯燥的循环,辛苦的训练,而他却像是找到了发泄情绪的地方。这期间,凌云天偶尔打来的电话,哪怕只是生日时一个简单的问候都能温暖他很久。
——在他巴不得去死的时候,只有那个人狠狠教训了他,在他孤零零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只有那个人愿意照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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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嘉诺看着眼前这座比别的要大上许多的坟墓,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等米彦辰身上的那股子冷气散去,他才皱了眉问道“你认识凌……我爸爸?你是周家村的人?”
“是啊,认识,我也是周家村的,当然认识你爸爸了。”突然想到什么,米彦辰朝他屁股瞟了一眼,颇为戏谑地道“当年有人还穿熊猫眼内裤呢。”
愣了一下,凌嘉诺脸色大变,连声音都尖锐了几分,“原来你是当年打我屁股的那个混蛋!”
米彦辰那双眼睛笑意涟涟,嘴角翘得老高,被愉悦到的好心情尽显。想起那当扑腾着小腿儿炸毛一般的小孩儿,现在顶着淡粉色的扭曲面容,他心里突然就生出了一股难言的情绪。
凌嘉诺是真的不淡定了,他眼里阴晴不定,想着要不要一拳头打扁那张笑脸以报当年之仇,可看了下两人的身高差距,他还是咬碎牙把怨恨压下。
当年他跟着凌云天下乡在村里塞谷子的圆坝上跟几个小子打了一架,把人鼻血打出来了,凌云天罚他不准吃晚饭。凌家后面的小坡上有棵拐枣树,他就爬到树上吃拐枣,结果其中一个被他打的小孩儿看见了,一溜跑走了,说要去告状,他也没在意。
拐枣其实要密封起来放一段时间才能吃,树上新鲜的味道是涩的,吃几个嘴巴就木了。可不好吃也比饿肚子强啊,所以他尽挑长得好的,折下来也检大的吃,小的就连枝带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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