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神台上,方离合恍惚觉得自己忽然间又苍老了许多,对人对事皆是那般有心无力。两派掌门终是在西海湖畔相见,两者之间的剑拔弩张令前日计无尘美好的畅想没了侥幸的余地,在他眼中昆仑的前景正朝着一个未知的深渊坠落。
玄玑真人面容异常平静,不见一丝一毫的愤怒,方离合恰恰觉得他执着如斯,难以左右。自从燕冯两位弟子的尸首被寻回,便彻底点燃了整个昆仑的怒火,原本摇摆不定的弟子也渐渐同仇敌忾。时至此刻,再无人能够动摇昆仑掌门那疯狂的心意。
袁赤霄率众站在玄玑真人的对面,昂然不羁,除了些微不耐烦的神色,再无其他。这一回出动他当真气魄颇足,率领天山七百弟众共赴西海,同样不留余地。这全力以赴的架势足以说明一切,天山是决心要同昆仑实打实来一场鏖战,不再只是言语上的小打小闹。
立身春神台的皆是两派举足轻重的人物,彼此之间熟稔非常,恰恰应了那一句“最了解自己的往往是敌人”。两派中谢东来、吴连城这般厉兵秣马之人数不胜数,计无尘、殷寒玉一类犹疑不决之辈亦非凤毛麟角。无论形势如何起承转合,都掌握在两派掌门的一念之间。
既然走的是堂堂正正的约战路数,那么两派人物聚于春神台,自然要商讨个子丑寅卯来,这战该是如何个战法?玄玑真人眉目沉静,率先开口道:“小儿先夭,门下再亡,你我本是同道,但也只能向贵派讨个公道,以慰亡者之灵,以抚生者之痛。”
袁赤霄似是厌烦玄玑真人的做派,毫不留情道:“老夫要说这凶手并非天山中人,你们也不会相信,我就不再费这口舌,你也不必再惺惺作态。你要战,我应了便是,不过有些事情我们还是先要说个明白。”
此举不仅昆仑人人惊愕,就连天山诸人也未想到自家掌门竟会这般痛快应了。先前他多般拖延推脱,即使面对燕冯两个道士口出狂言,也是沉心静气,竭力避免两派争斗,本想此来只怕少不了一场唇枪舌战,未曾想一见面就应承得如此爽快。
玄玑真人留心他末尾的那句话,并不认为他答应得爽快,微微皱眉道:“你有什么话,但讲无妨。”袁赤霄一捋胡子,笑道:“也不是老夫想多说什么,而是有两个人想让你见上一见。”众人闻言心中皆有些惊诧,在这节骨眼儿上,没来由地要见什么人?
首先袁赤霄身旁走出一个俊秀少年,于两派睽睽之间站定,他双手捧着一个玉匣。天山诸人也不识得此人,只知他们方至西海,这位少年便找上了掌门。只见少年一抬玉匣,开门见山道:“在下龙门弟子楚青岩,这匣中之物乃是我师兄对昆仑的承诺,今日便交由贵派。”
人群中稍微有些骚动,龙门之名如雷贯耳,一个张元宗已然令江湖英雄纷纷折腰。当他自报家门,计无尘、吴连城隐约想起崂山大战中似是见过这样一位少年。这位龙门少年虽然年岁不大,但浑身有一股昂扬的气机,无人胆敢把他当视作黄毛小子,只不知那匣中又是何物?
玄玑真人望着楚青岩,瞳孔微微一缩,沉默片刻,下颌轻轻一抬。计无尘受意上前接住玉匣,同时诧异道:“贫道有些费解,不知张公子对敝派有何承诺,竟要劳烦楚兄弟远道而来?”楚青岩伸手一指轻敲玉匣,努努嘴道:“你打开一看便知。”
计无尘初时还有些戒备,担心天山会趁机耍什么阴诡伎俩,后一想到楚青岩的身份,便又稍稍放下心来,然后在疑惑中打开玉匣,落目视之,不由心神大震。他须臾间回神,转身望向昆仑诸人,惊愕道:“朱雀神木?!”
闻者皆是大惊,谢东来之流更是不顾风仪,赶忙围上前去,轮番查看。半尺赤木,宛如新血,果真是昆仑遗失多年的镇派之宝。计无尘当年因为朱雀神木被盗,还曾不顾掌门之令独上九幽讨要,结果被擒。这么多年来,昆仑一直未曾寻回,计无尘感激道:“多谢!”
楚青岩微笑道:“我师兄说,他曾身中剧毒,命悬一线,多亏朱雀神木方才保得一命,今日物归原主,也算两不相欠,贵派不必记下这份人情。”即便他如此言语,但昆仑诸人依旧心念其恩。正是因为朱雀神木的缘故,他们对这个与天山一伍的少年并无恶感。
玄玑真人打了一个稽首,语气缓和道:“贵门之恩,敝派自当记下。不知张公子现在何处?”楚青岩念及那日观中谈话,对他殊无好感,淡淡道:“我师兄啊,陪着他的红颜知己游山玩水去了,我也不知道他的行踪。”
玄玑真人神色如常,毫不介意他言中的调侃,另道:“今日两派约战于此,小兄弟自可作壁上观,千万别被牵扯进来。”楚青岩眨眼道:“我也不是好管闲事之人,看看热闹嘛,还是乐意的。”
计无尘担心他继续失礼于掌门,忙接过话头道:“楚兄弟若无旁事,还请一旁相候。”楚青岩突然“哎呀”一声,皱眉一拍脑门儿,自责道:“我今日寻到西海,交还朱雀神木只是一件小事,还有一件要事我差点儿就给忘了。”
瞧着他咋咋乎乎的样子,计无尘颇觉无奈,只得耐心问道:“不知楚兄弟还有何要事?”楚青岩目光一定,正声道:“我本有意拜会玉虚宫,谁知进入山门却空无一人,本想改日再登门造访,却不巧让我碰到几个贼人在昆仑鬼鬼祟祟。”
昆仑诸人霎时物议纷纷,虽然自家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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