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沉默后,安晟先行起身转向牢房门口,“起来,跟我走。”
子懿扶着墙站了起来,望着安晟的背影,子懿解下身上的大氅又披回了安晟身上。安晟回首,子懿一惊收回了手,低低道:“王爷,地牢幽寒阴冷。”
安晟满目痛色却没有推辞,带着子懿出了地牢。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狱卒们也不阻拦,平成王位高权重也不是他们拦得住的。
安晟带着子懿纵马再次来到国恨碑前。安晟久久凝视着那块高大的石碑,突然就想起攻打燕国败走宁城时,他遇伏受伤子懿曾将他护在身前杀出城外。余下的便是更为零碎的记忆,因为很多时候他都不曾将这孩子做的放在心里,不知是觉得理所当然还是完全的不在乎,以至于回想起来,也拼不出一件完整的事。
回神看着依然规矩跪着的子懿终是重重叹了口气道:“懿儿,你走吧。”
子懿抬起头不解的看向安晟。
“不管是不是你做的,你走吧,离开宇都,走,走得远远的,越远越好。”
安晟黯然摊开手掌,手中躺着一只精致的织鸟,回想起子懿倚坐在福宅廊下,那恬淡的神情深深刻在了他的脑海中,那刻他便知道,不论懿儿想要做什么,他的内心都是向往平淡的。
“王爷?”
安晟脸上的严峻瓦解,他的痛苦无从遮挡,皇帝颁旨定案他就已经做好了打算。安晟负手而立背过身去郑重道:“木义云几个月曾来寻过你,被我拦截了,你去找他,趁我没有后悔。”只要懿儿不承认……即使证据确凿,他也……想保这孩子一命。
子懿抬起的眼眸亮而坚毅,唇边漾开的微笑如沐春风,膝行至安晟面前子懿俯身深拜道:“子懿……不会走。”
“你!”安晟难以置信的俯视着面前的人,“不走你可知这结果是什么吗!?”
“子懿知道,是死罪。”
第83章
长寿宫。
“太后,儿子来给您请安了。”安繁一身简服大步迈入了庄德殿内。燕姑姑扶着太后从内阁转出,太后笑道:“这么早,皇帝可是有事?”
“什么都瞒不过您。”安繁摆手屏退宫女侍从,扶着太后一同落座,斟酌着道:“听说昨日二弟想让他儿子走。”
太后闻言沉思了会,叹了口气道:“你和晟儿都是我生的,一个是手心,一个是手背。”
“儿子自是知道,二弟与我乃同胞兄弟,您看这么多年了不也无事?”安晟语气有些低,似乎有些沉郁。
太后又笑道:“你们俩小的时候真的是皮,整日搅得皇宫不得安宁,你说说那会与晟儿多顽劣。那时候你们一起学习,晟儿天资聪颖不论文武总是胜你一筹,他总是顾及你,做什么都故意把自己压低。可是金子总会发光,是块玉它就不会是石头,遮啊掩啊都盖不住。”
安繁微微不悦别过头去:“母后提这些作甚?”
太后沉吟,面上依旧是慈爱:“说到底当年你父皇确实更偏爱晟儿多一些,但皇家的事从来都不是用喜好感情行事的。我知道你做皇帝有你的考量有难处,可我还是希望你这一辈子都不要害晟儿的性命,你们是同胞兄弟。”
安繁沉默不语,太后瞧着他神色有些挣扎又道:“当年先帝病逝的那日,他将你两兄弟分开召见,我就在一旁看着。你父皇对你弟弟说,晟儿,你虽惊才绝艳才华横溢,可惜你太重感情,并不适合当一个国君,我将位传于你皇兄,你可会不甘怨忿?”
“是吗,安晟怎么说的。”安繁淡淡的问道,其实当年如何回答的并不重要,人总是会因为身居的位置,形势而改变的。
“晟儿他说他愿一生辅助他的皇兄。但口说无凭,你父皇让晟儿表明决心,以后不可谋逆,一定要护下这沉浮在乱世纷争中的夏国。”
安繁倒是来了兴致:“哦?如何表明决心?”当年传位于他时多少老臣唏嘘不已,甚至有部分军队哗变,只因为他们都认为会是安晟继承大统,觉得是他安繁使了诡计篡改遗诏。他当年也未管就是想看看到底有多少人不服,倒是是安晟自个处理了这事,没几日那些大臣军队就被压了下去。
太后莞尔一笑,“你弟弟性子刚烈正直,你父皇当时就随手从我发间抽出一发簪掷于晟儿面前,要他表明决心。晟儿岂会敷衍而过,他不仅发了毒誓,还一把扯开衣襟,用簪子在胸口刻了个夏字。他说此生无论如何,绝不背夏弃夏,生是夏人死是夏魂,此生只忠于夏君,至死不渝。”
安繁莫名烦躁竟有些坐不住。太后将安繁的手拉过搭在自己的手上似在安抚:“母后说这些不是要阻止你做什么,无论你是想要削权还是夺势,母后只是希望你,非不得已,不要伤害晟儿。”
冬日的晨光打在窗棂上,柔和的鹅黄透着温暖。安繁仿佛看到年轻时的安晟跪在先帝榻前,裸露的胸口有一个血糊的夏字,太后不说但他知道以二弟的性子怕是说得更为决绝,安晟定是按着胸口的夏字起誓,如违此誓,万刃穿心。
殿内一片寂静,太后呼了口气又道:“我知道你让晟儿主审这案的用意,也知道你包庇泽祤的想法,你是想一直嫁祸给子懿好让晟儿不忍将他放走,你好有借口削晟儿的权吗?我老了两眼昏花可我心不瞎,夏国百年风雨飘摇落在先帝手上时几乎就要亡国了,我与先帝一路走来我还不明白你想要做什么吗?”
片刻后安繁看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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