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究想了想又道:“王爷,或许是怕吧。”谁曾经活得那么苦会不怕?连寻死的资格都没有,怎能不怕?那个不过十岁的孩子,双眼空洞无物,被麻绳捆着。开始还挣扎着,可那些麻绳越是挣扎陷得越深,磨糊了手腕双臂,挣裂了身上的伤口,直到没了气力。死都不被允,活着却又如此痛苦,谁能不怕呢。
“王爷,属下知道得并不是多,但四公子在王府里过得向来都不如个下人。”
“为什么……”
冷究拉着缰绳控制马匹的速度,为什么?“本就是要以血赎罪,哪有的资格反抗。”
安晟努力压下胸口的闷痛,可这痛就一直回荡在胸腔里无法消失。掀开车帘,夜色深沉,街道一片寂静,回王府的路今日显得特别漫长。
安晟深吸了口气,放下帘子,突然望着车厢的一角愣愣的出神,仿佛那里还跪着眼里有着难以遏制渴望的孩子。
飞霜如絮漫天飞舞,马车里安晟不停的替怀里的安子鑫拭去脸上的血迹。安子鑫,这个儿子虽不说多乖巧,却很优秀,文武双全。只是从小便没娘的孩子过得总是没有安子羣安子徵好,但人很勤奋努力。他偏爱安子鑫也是因为这个儿子没娘疼,如今英年早逝他如何不悲痛!此刻他悲愤交加,只想挥兵灭了吴国。
无意瞥见跪在马车里的子懿,安晟看到了那清澈如泉的双眸中的那一抹渴望。
本是垂首跪着的子懿感觉到了安晟的目光,他的呼吸细微而短促,心脏砰砰狂跳,双手握拳有些紧张。子懿直直回望安晟,咬了咬本就没有血色的唇,似乎在犹豫着什么。他挪动僵硬酸麻的膝盖,朝安晟膝行了几步,试图靠近些。
安晟心中悲恸愤怒,面上却是静静地用深沉的眸子打量着子懿,是想要安慰他吗?安晟心中冷笑,说出的话尖锐刻薄失去了理智:“今日躺在这里的应该是你才对。”
他看到子懿身子一颤,望向他的双眸被垂下的长睫盖去,再不见一丝情绪。说完安晟自觉话重了,若不是子懿或许安子鑫早死了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可他也会忍不住想安子懿一身精湛武艺为何没能保安子鑫周全。满腔的悲伤淹没了他,他不愿再去计较那些不可能的事,他只觉得是自己放纵安子鑫守西北边城的,只因他觉得安子鑫虽然优秀,性子还需要磨一磨。
安晟轻轻将安子鑫放下,替他掖好罗衾,驻看许久才悲伤着起身准备安排后事。
“王爷。”子懿突然开口,再次抬首对上安晟的视线,唇边勾着轻笑说道:“其实属下当时可以救到二王子。”
安晟瞪大了双目,不可置信的叱道:“你说什么!”无边的恐惧突然攫住了他的心,他怔愣的望着安子懿,一时竟回不过神。
子懿又重复了一遍:“属下当时可保二王子无伤。”
安晟一把扣住子懿的咽喉,双目中仿佛是丢下了一点星火,火焰便迅速四蔓燎原。安晟怒火冲天,咬着牙根一字一字问道:“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子懿错开安晟望向躺在车厢里已无生气的安子鑫淡淡说道:“属下当时就跟在二王子身边。”他一直紧随在安子鑫身后,袖手旁观着。即便他最后出手了,安子鑫也已是重伤。但他到底还是救下了安子鑫,只是安子鑫中毒真的是意外。不过又有什么好解释的?子懿一脸黯然,疑惑的望向安晟道:“我为什么要救?”
安晟闻言呼吸一窒,心口像裂着缝,灌进凛冽如刀的寒风令他冷而痛。
“你!”安晟气结,“简直是阴险恶毒!”安晟一个箭步狠狠的一脚踹在子懿胸口,子懿硬生生滚落在马车外的雪地上,巨大的力度与突如其来的剧痛令他好一会都无法呼吸,直到呕出一大口血,寒冷的空气才如针般钻进他有着旧疾的肺里,疼得他冷汗瞬间便顺着脸颊滑下。
疼痛中失去的意识很快便又被疼痛带回,身上的伤悉数崩裂,红色的液体融化着白雪,在严寒中氤氲出白雾。子懿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喘息声,他强忍着剧痛,艰难的撑起身子,抬头寻找着王爷。
挣扎着站起来,子懿眼前瞬间变得一片黑暗,他几乎要再度失去知觉。他缓缓的,努力的,用尽全力的走向安晟,无力的跪倒在安晟面前,整个身体都因疼痛而颤栗着,呼吸间都是剧痛。
此刻他却恍然觉得自己还跪在马车里,看着安晟抱着安子鑫。
那是奢望。
安晟剑眉紧蹙,恨恨的盯着跪在地上嘴角还溢血的安子懿,悲愤欲绝,浑身气得颤抖不止。
将安子懿拖回了王府,安晟让他跪在灵堂外守了三天三夜。直到安子鑫出殡,安晟才让人将安子懿带到睿思院,安晟看子懿连路都已走不稳了,可是比起死去的安子鑫,这点痛算什么!
“为何你如此恶毒!安子懿你……”安晟横眉立目,心中更是狂风怒号,子懿虚弱的抬首望着安晟,不言不语,随后又立即垂首低低的咳了起来,每一下都咳出了血丝。一旁的侍卫直接用粗麻绳将安子懿的双手捆了起来吊在了院中枯树上,另一名侍卫将蚀渊呈上,安晟接过毫不犹豫的甩了一鞭。鞭子扫过子懿的胸前,划破了衣襟,血珠子争先恐后的从鞭子割裂的皮肤里涌了出来。
每一鞭都撕扯着血肉,让人在痛苦中辗转。弥漫的血雾中,少年的身子就如同秋风中的枯叶,摇摇欲坠。
那一场鞭挞,子懿几乎死在鞭子下。在福宅里用着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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