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拎来热水,李婶用冷水兑温。大些的孩子自己动手洗漱,小一些的孩子总是爱睡,眼睛朦朦胧胧都打不开,直到李婶替他们抹了把脸眼神才算清明。
福伯俯身一鞠笑着询问:“王爷是否要用早膳?”安晟看了眼蹲着替小娃子抹脸蛋的子懿道:“嗯,不必单独备膳,我与大伙同吃。”
东厢北面有间房子与厨房连在一起便直接用作了食堂,里边有一张大长桌,孩子们就是分两排对坐。这会这群娃子洗漱后人也清醒精神了,吃个饭也是未曾消停,安晟都不知道这些孩子嘴巴里嚼着东西还能扯昨日夫子摔跤的事,并且还学着老夫子摇头晃脑的念叨,手中筷还有节奏敲着碗沿。
安晟也坐在长桌前,好在安晟敛去严肃换上笑颜,看起来倒有那么几分慈爱模样,孩子们便不似怕冷究一样怕王爷了,多了个人也照样吵闹。这些孩子真是朝气蓬勃,活泼可爱,像是发光发热的暖炉,暖和得只让人想附上去。安晟扭头看了一眼立在一边的子懿,一定是这样的吧?
安晟每年划拨福宅的钱粮其实并不少,所以孩子们几乎都是衣食无忧的。早饭丰盛……也很平民,稀粥小菜包子馒头之类的。
“王爷是否要属下伺候?”子懿替安晟摆上碗筷。
“你还会伺候用膳?”
子懿直言道:“属下并不会。”他没资格伺候,大多时候都是王子们的陪练陪读,王子们都出师后他便当起了连王府奴仆都不如的侍卫,四季如一,日夜守着睿思院。
安晟执筷好笑道:“不会还问?”
“属下见过。”可以模仿学习吧?他小时候经常跪在正厅外,余光总能看到那个不是他可以踏觊觎的世界。子懿眼睑一直是垂着的,不必下跪他也不会抬眸直视安晟。
以前那王府正厅外跪着的身影,在安晟的脑海里一下一下的重叠在一起,一种不舒服的难受感觉从腹部升起。安晟摆摆手,“不必伺候,你也坐下来吃。”
“谢王爷。”可子懿并没有坐下来吃,而是又在替福伯李婶照顾小些的孩子,直到孩子吃完子懿才启碗筷,子懿吃的很快也吃的不多,会赶在福伯李婶前吃完,然后替李婶收拾碗筷。
孩子们吃过早饭后,哼着童稚的歌谣踏着欢快的步伐出了福宅,鸡飞狗跳吵闹不止的院子只余四五个小娃娃,瞬间又安静了些。安晟都不禁开始怀疑这里能否静养,余光却瞧见子懿唇角微弯。“这么喜欢小孩子?”安晟直接将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
子懿有些不好意思:“……是。”
安晟道:“孩子们都吃完早饭上早课去了,你呢?”子懿认真回复:“我会替福伯挑水劈些柴。”挑水?劈柴?安晟有些头疼,心里想着是不是真该调几个小厮过来帮忙。
一个三岁的女娃子一脸害怕的样子看着安晟跑过来抱住了子懿的腿,小手扯了扯子懿的衣摆随后展开双手似乎要抱抱。子懿轻轻摇了摇头又不忍,不着痕迹的望向安晟,安晟赶紧把头扭开装作没看见,子懿这才抱起了小荟,轻声细语的似乎再说着安慰的话。
没一会子懿将小荟放了下来,女娃子脚着地就跑开了。安晟望着子懿笑着摇首:“这么宠溺小孩子可不好。”
阳光洒在子懿脸上,还带着病态苍白的脸色镀上了层暖色,子懿轻轻说道:“总归只是孩子。”
是啊,总归只是孩子……安晟心里不是个滋味,朝福宅外喊道:“冷究!”冷究闻声迅速出现在了安晟面前,“王爷有何事吩咐?”
“把福宅的水挑了柴劈了!”
……
第56章
夏日大雨如注,小小福宅隐于市中,笼于雨幕里,如线的雨将世间一切模糊。
如此滂沱大雨,曾大夫还是依时而来,可即便打了纸伞还是免不了一身布衣湿了大半。
子懿素衣宽袍倚坐在廊下,听着雨落声消磨人生中难得的闲暇,手里用香蒲草叶编织着什么,看到垂花门处略显狼狈的白大夫,子懿将编织的东西放入袖中,站起了身子含着歉意道:“今日雨大,曾大夫可择日再来。”
曾大夫年过半百,是宇都负有盛名的郎中。“那不成,王爷交待七日一诊,我怎敢迁延。”语罢倒拧起了湿透衣袖上的水,拧完两袖拧衣摆,一身布衣不再滴水了才道:“四公子,外头雨声大。”
子懿顺从的入了南厢,坐在了屋内圆桌旁。曾大夫从诊箱取出脉枕垫在了子懿腕下,这才仔细的替子懿把脉。微微挽起的锦袖下依稀还能看到手腕上当初祭旗被划的刀痕,白皙的小臂上何止是那曾见骨的刀痕,还有一些其他不知何物弄的疤痕。曾大夫只做分内事,很识趣从不过问。
曾大夫将搭在子懿手腕上的手指收了回来,打开针灸包,取了银针捻转着慢慢刺入子懿手臂上体腧穴中。过了会撤了针,曾大夫抹了把汗:“公子隐痛是否好些?”子懿虽微微点头,倒也是无所谓的样子,说不得习惯也说不得不习惯,那些痛楚总也是伴随了这么多年。
曾大夫收起针灸包,开始整理诊箱,诊视的结果需报与王爷。往时王爷都会在一旁,只是今日着实雨大应该不会来了,曾大夫想着离开福宅后只能冒雨再去平成王府了。
子懿送曾大夫出门时,听到了嘈杂雨声里的嘶鸣马声,两人转头望去,一辆马车从雨幕中缓缓行来。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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