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意识模糊中想:这“数鸭子”大抵是外面世界的特殊风俗了。
她发现自己身下极其柔软,指腹下的触感既柔和又有些粗粝--显然,这位远道而来的古人不知道她躺的是布艺沙发。
睁眼看见的是头顶明晃晃的白光,让她下意识抬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精致吊顶的天花板,上面挂着复古的吊灯,它们在这位“远道而来的古人”眼里也莫名其妙极了,因为上面连半根蜡烛也没有插。
“小姐,你醒了?”
声音很低很轻,听在耳朵里,好似心上刮过阵柔柔的小风,很舒服。
关瑾瑜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出来,看见那女孩两膝并拢、规规矩矩的坐在沙发上,仔细看的话她手一会搭在膝上,一会放在身侧,有些坐立不安,两眼茫然而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关瑾瑜今年二十七岁,在霖市念完金融硕士后追寻职业理想一头扎进了投行,因为嫌合租麻烦太多,干脆自己租了套单身公寓,两室两厅,规模比一般的房子要小,她一个人住绰绰有余,她们这行出了名的用肾上腺素工作,报酬丰厚,自然担得起昂贵的房租。
她不喜欢太过纷繁复杂的东西,客厅里只有一套白色的小户型布艺沙发,一张黑白钢琴烤漆茶几,桌上的果盘里摆着三颗半苹果,黑色的马克杯,剩了半杯凉白开。
其实那声熟悉的“小姐”之前,薛离衣就听到了脚步声,她转头不动声色打量着面前的年轻女人,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岁数,漂亮不漂亮说不好,除自己之外她没见过别的女子,大约是漂亮的。皮肤称得上白,两颊因为刚刚出浴透出健康的红润,袖口卷起了半截,露出洁白的小臂。
她常年习武,耳聪目明,能看见那人睫毛长而翘,依稀有水滴婉转其上,说话的时候轻轻颤着,像是夏天碧荷尖上沾染的露水。
关瑾瑜因为擦头发而侧着头,本就宽松的睡衣往左肩滑了一些,隐约可见半边圆润雪白肩头,薛离衣有些不自在的垂下了眼。
关瑾瑜见她这样怕生,更加觉得这人可能是外地来的,不小心流落街头,只是她那身衣服?霖市倒是有一个影视城,难不成是去客串了一把群演衣服没换回来?啧,这剧组还挺有钱的,衣服质地看上去就不像是粗制滥造的。
着一身雪青色的古代衣裙,领口用银线绣着桂树兰皋,指宽的白玉带束着玲珑腰身,其上悬着一枚双龙鸱吻玉佩,玉佩上长流苏同它的主人一样拘谨的垂在腿上,本该是个仙子般的人物,只是薛离衣裙衫脏污,脸上乌漆抹黑的,生生破坏了这份美感。
不知道的还以为从哪个矿里挖煤出来的。
关瑾瑜忽然就笑了,心里多多少少放下了些防备。
薛离衣这才想起来道谢,忙站起身,抱拳恭谨的一揖到底,说道:“多谢姑娘相救之恩。”
嘿,入戏还挺深。
关瑾瑜无奈的摇摇头,回盥洗室拧了块湿毛巾,递到薛离衣面前,“小事,快擦擦吧。”
薛离衣双手接过来,仍是道:“多谢。”
礼多人不怪,这外面世界的人又不都像老温头他们那群老妖怪似的,行事作风不拘小节,自己初来乍到还是注意为好,也不知道灵修小师叔怎么样了。
她边出神边用毛巾将脸上的脏污一一擦净,一旁站着的关瑾瑜面色已经起了微妙的变化,那是一种惊讶和作为女人的欣赏,非要用个词来形容的话,那便是“惊为天人”。薛离衣从没有出过山,唯一一次还没到城镇就被炸飞了,那群疯老头自然不会对她的外貌如何褒誉,她自己也从来不在意长相。
她身材高挑,束腰的衣裙更显出窈窕的身体曲线,淡白色的鹅蛋脸,鼻梁不很高,但鼻尖很挺,嘴唇很淡,却不苍白。
眼角开阔眼线分明,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那双眼极清极亮,内敛光华,一个人——特别是一个女人的眼睛,如果漂亮到了一个境界,就会让人有一种“一眼万语千言”的感觉。
简直是……
关瑾瑜想到一个时下很流行的词——“女神”,虽然她对女神这两个词不怎么感冒,那都是小年轻们喜欢追捧的,但薛离衣那张脸实在是太有掠夺性了,关瑾瑜甚至觉得这样灵气逼人的人就应该在绿水青山里放养着,在大都市里活着简直是暴殄天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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