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长空龙翔没有在雪夜里找寻太久,就被一早将云府摸得清清楚楚的弟弟带到了后院一个偏角。
这偏院与后花园都离得很远,更不要说主屋;院内只有一间屋子,屋外有棵老树,树下的花坛似乎栽着什么蔬果,但冬天全都枯萎了,看着越发萧索,屋子背后堆着一摞柴,没有盖油纸,早已湿透。
不是让颜浩暗示云海要尚待半夏吗,怎么还是住在这么个破地方?长空凤翥暗暗替颜堂主捏了一把汗。
长空龙翔冷着一张脸,虽然他内力高深,雪花落在他身上之前就会蒸发于无形,但他的怒气却似乎比崴嵬的大雪冷得多。
他跃下围墙,无声的走到屋前;纸窗虽然被糊过好几次,却还是有一两个缝隙;看进去,屋子很小,顶多一丈见方,放着一张木板床,床上只有一条洗成浅蓝色的薄棉被,床上躺了一个瘦的厉害的女子,但无法掩盖天生丽质,她一脸温柔而急切的看着地上——
长空龙翔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粗重的喘息——地上铺了一条同样破旧的棉被,一个娇小的人儿半坐半卧——正是半夏。
“小夏,今晚就和娘睡吧。”
“娘,小夏都这么大了!”
“再大也是娘的孩子呀,今晚这么冷,你还睡在地上是要剜娘的心吗?”
“娘,小夏一点也不冷!”
“可是娘冷啊,快上来吧!”
半夏犹豫了一下,抱起棉被爬上了木板床,“和娘睡可以,可是娘不许半夜把被子都盖在小夏身上!”
“知道啦。”温柔的妇人轻轻拧了拧半夏冻得通红的鼻子尖。
两人在黑暗中躺了一会儿,半夏忽然开口:“娘,小夏饿了。”
这一句重重打在长空龙翔心上,让他心几乎要裂开,而半夏的娘红杏也一样心疼万分:“小夏,是娘害了你。”
“娘!”小夏急忙抓住红杏,说:“是他们不送饭过来,怎么会是娘的错?”
红杏摸了摸小夏的头发,轻声说:“一到冬天,送饭的丫鬟怕冷,几顿没饭都是常事。我命薄,一生为奴为婢,被主子强占也只有把苦水往下咽,生下你是我最大的幸福——却不想竟然让小夏你生带残疾……”
半夏顿时流下泪来,轻声说:“娘,就算是连累也是我连累你啊!全是我这副怪异的身体……”
听见半夏的话,红杏连忙替他也替自己抹掉泪水,强颜欢笑:“傻孩子,说什么胡话——咱们不说这个了。你说你其实不是被颜老爷救了,其实是去了麒麟庄,还说那儿多好多好,那为什么不想办法住下呢?娘不是要你骗吃骗喝,你可以做事帮忙呀,只要求庄主留下你,总好过再回来。”
长空龙翔在心中苦笑一声,自己是求都留不下这小东西啊。
半夏短促的笑了一声,说:“娘,那儿的下人个个武功高强,小夏平跛脚能做什么呢?”
长空龙翔却暗道:只要你愿意留下,我怎会在乎你的腿——你的腿只会让我更加心疼罢了。
红杏点点头说:“看来那庄主也是务实……”
“才不呢!”小夏一口打断道:“长空庄主人别提多好了!不但一表人才,而且文武双全,又聪明又心好——他们虽然是杀手,却只杀十恶不赦之人;好的官好的商人,就算出再多钱,庄主也是不杀的!他对小夏很好很好,他……”却是已经泣不成声。
长空龙翔怔怔的看着那个瘦小的背影;虽然是夜里,但他武功高强,视力过人,甚至能看见小人儿不断的抖动。
既然你并不讨厌我,为什么又要拒我于千里?
红杏一惊,低呼:“小夏,难道你——”
“别说!”小夏捂住娘亲的嘴,泪流满面道:“娘亲只要知道庄主是个大好人便够了——一个小夏见过最好最好,值得天底下最美丽最善良的女子爱慕的人,便够了。”
别说出来,我怕我听到那句话就再也忘不了他了。
第二天,小夏打开屋门,正要迈步出去,却看尽一个乌木食盒,旁边还有一大摞用油纸包着的东西。
看了看院门,不像是有人来过啊。
还是开心的把东西搬进屋,甚至忘了关门。
打开油纸,是两条崭新的厚实棉被,还有两套冬衣。
母子两震惊不已,接着打开双层的保温食盒,竟然有枸杞珍珠鸡、南沙参炖肉、猪肚白术粥和清蒸白果鲫鱼。
都是温补又好吃的菜。
以为是今天有客人,厨房加菜,母子俩开心了好一会,才开始大快朵颐。
屋外的老树上,一个男人握紧了拳头,心被揪得紧紧地。
想对你更好,想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给你,想把你紧紧抱在怀里,不让你跌倒,甚至不要你走路。
但这一切却只是我的奢想。
连续三天,一到午时,长空龙翔便骑着武士到常州城,当天黑下来时,便刚好到云府,于是便在偏院破屋前一站就是大半夜,鸡啼时才悄悄离去。
第四天,长空龙翔依然在老时间走向马厩,雪很大,虽然庄内每天有人铲雪,但总是赶不及下的速度;想着半夏他们的小屋就快被埋掉,半夏努力扫雪也只是整理出屋口一小块地罢了。不想自己的宝贝再辛苦,长空龙翔打算今夜在小院内以内力融雪。
“大哥,”长空凤翥早已等在马厩,“今天雪太大了,我担心半夏他们的小屋会承受不住,我和你一起去吧,
第五章 ...
有什么也好由我出面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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