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睁眼,不敢面对现实,任由眼泪顺了鬓角耳迹滴淌到枕头上。
淡淡的香气和温存的气息伴着一方香帕不断为他擦拭着清冷的泪水,不用睁眼,汉威就知道是玉凝姐。
“玉凝,你去歇歇吧,别管他,这么大了还跟个姑娘似的。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等他哥回来见他这份没出息劲,他就等了挨揍吧。”凤荣大姐的声音,“他大哥能让他进门就算是大赦他了,他还哭。若不是胡子卿那封信,~~”
“大姐,”玉凝的声音,“出了这么大的事,小弟大难不死,怕是一时被吓到了,别怪他,换上谁也难受。~一回来就病成这样,可怜。”
大姐一声长长的叹息:“胡子卿呀,文文弱弱的一个人,还真看不出有这份胆色。”。
玉凝姐说:“汉辰刚听说这事情时也关了自己在房里一晚不出来,怕心里也难受。这么多年的朋友,情谊是有的,但子卿忽然犯了这种十恶不赦的大罪,怕汉辰也公私难两全了。~好在胡子卿醒悟得早,不是真造反,事情结束的快。不然龙官儿这性子,说道做到的。他既然通电说要讨伐胡子卿去救何总理,真要认真起来,出兵去平乱,那才真是战场上兵戎相见了。”
汉威听了心中一惊,怎么大哥也要讨伐胡子卿?
推门的声音,一个熟悉的脚步声。“醒了吗?”大哥平和的声音。两个月多没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了,在美国集训的日子里,汉威多期望听到这个平日严厉又温暖的声音。
“没有,也不肯吃东西。但烧退了。”
“你们都出去,我跟他有话说。”大哥吩咐。
“汉辰,小弟他也~~~”
“我知道。”
屋里静下来,大哥那有力的手捏住汉威的肩头,说了句:“起来,睁眼看着大哥。”
汉威啜泣出声,随着被大哥从床上拖起来,他睁开泪眼。看着眼前久别的亲人,抱了大哥的胳膊抽泣着说:“大哥大哥~~子卿哥他~~”
“哭什么?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你哭,胡子卿他就能没事的活跳了?这点出息!”大哥申斥着,拾起玉凝放在床边的帕子給汉威揩干泪说:“胡子卿自己选的路,好坏他自己知道,你哭什么?傻子。”
“大哥,子卿哥他~~他会死吗?他现在怎么样了~~你知道吗?”汉威焦急的追问。
汉辰只是拍拍他说:“叛乱罪,绑架长官。怕是罪不可活。你别再为他煎熬了,不值得。”
“可子卿哥哥他是~~~他是为了爱国~~是为了抗日~~~”
“好了好了,谁都知道,人情是人情,国法是国法。”
汉辰忽然捏了汉威的手,端详着汉威腕上那块胡子卿送的瑞士名表,脸色微动,没有说话,只抚摸着汉威的头,又拍拍他,说:“吃点东西坐起来,你绝食死了,就能救胡子卿?”
汉威静坐了一会儿,忽然他看到了身边一叠报纸,整版显著位置的胡子卿和卢定宇的大幅照片,让汉威看了又亲切又心酸。胡子卿这张一身戎装威风凛凛的照片中,那眼光中含了笑的看着汉威,宛若那夜分手时的目光。汉威正在伤感中,忽然注意到旁边一列列醒目的标题,都是各省各地通电中央,声讨逆贼,主张处死胡子卿的。而且一篇篇文笔犀利,义正词严的如篇篇文采飞扬的檄文。汉威气愤的直咬牙,这其中肯定有很多落井下石、人云亦云的小人作怪。汉威把其它报纸匆忙扫视一翻,搜索着关于事件进展的有用信息。报纸上各方面的呼声都有,尤其是各方代表的通电表明支持中央,呼吁正法胡子卿的电文和言论。汉威越看心里越凉。这俨然都是一铲铲泥土,在填埋掉入大坑里无助的胡子卿。
汉威匆忙的收拾了点随身的用品,拎了箱子就想出去,他要去西京,要最后见胡子卿一面。哪怕他是被关在鬼门关或任何深牢大狱,也阻拦不了他要去最后见胡子卿一面的冲动。
不管玉凝姐如何拦阻,他执意要走。玉凝无奈的拉着他的胳膊说:“汉威,我知道你心里记挂长官,可~~~你还是跟你哥说一声再走,别坏了规矩。”
玉凝姐的提醒,汉威也觉得自己是冲动了些,他安静下来,下楼去小客厅找大哥。他想就算是大哥阻挠,他也要去。哪怕是最后一线希望,哪怕是去斩杀胡子卿的法场上递上一碗送行酒,也算他为这位长官兼兄长的子卿哥哥饯行了。
小客厅里,一个高扬的声音:“杨司令,还是你深明大义呀。谢某此来龙城之前,很多同僚还劝告谢某说,龙城钏玖钔胡孝彦有世交,怕不会在这联名请诛胡贼的上书上签字呢。?
“汉辰不才,但是是非曲礼还是明白些。胡家杨家是有世交,但是任何人以身试法,杨汉辰都会率先诛之,义不容辞。”大哥斩钉截铁的话语。
“是呀是呀,事变之初,西京方面见了杨司令讨贼的电文,都十分感慨呀。难得杨司令如此深明大义。”那个姓谢的穿中山服的人起身告辞。在座的雷先生和崇主任也纷纷起身。
“大哥!”汉威冲了过去,“大哥你怎么可以这么做?子卿哥还不够惨吗?他都抱了性命之危,亲自送总理回西京。你们为什么一条生路都不給他。”
屋内的诸人都被汉威突如其来的闯入闹得有些手足无措。
刚才张罗签联名文的那位谢先生尴尬的笑问:“这位是?”
“放肆!”杨汉辰大喝一声,“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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