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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耐忍耐!”昭帝愤愤道:“什么时候才是头!”
真是老实人也会发火,他居于深宫,那些人拿他没办法,便朝他唯一的好朋友下手了。对程墨下黑手,跟对他下黑手有什么区别?昭帝的忍耐显然到了极限,眼周的肌肤因愤怒而泛红。
程墨道:“陛下息怒。刺客只是针对臣一人,跟陛下无关。”
前世程墨当了十多年一把手,如何不明白昭帝此时的心情?因为马仔被抹了面子,而觉得冒犯了自己。虽然他是被刺杀,比抹面子严重得多,但性质是一样的。
他劝道:“陛下是陛下,臣是臣,那些人看臣不顺眼,可不敢对陛下有丝毫冒犯。”
你是你,我是我,别混在一块儿。这样,你就不会那么愤怒了。
昭帝意外道:“卿也不站在朕这边么?”
程墨反问:“陛下意欲何为?”
难道你想迫使霍光提早为你举行冠礼,好提早亲政?霍光只要一句:“没有先例。”便踢回来了。不仅没有效果,反而打草惊蛇。最不可取了。
昭帝实只是纯粹愤怒,并没去想要怎样,良久,喃喃道:“朕要是年长几岁就好了。”
想到自己幼年继位,又是庶出,上头还有两个活着的兄长虎视耽耽,这些年,时不时便有质疑他继位合法性的流言,如今连唯一的朋友都难以保全,这很多事涌上心头,不由潸然泪下。
“陛下!”看他两道泪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流下,程墨大惊,道:“何以至此?”
怎么如此伤心?他拿眼看侧坐在角落里的黄安,意示询问。黄安叹了口气,道:“这些天陛下一直自责。”
他把程墨遇刺和西市遇黑衣人的帐全算到自己头上了,认为自己身为皇帝,不仅不能让程墨风光,反而给他招来杀自之祸。
程墨道:“陛下不可如此,是臣行为放荡,才招来杀身之祸,和陛下无关。”
他这话没错,昭帝此时还没有亲政,只是潜力股,如果不是他照着自己的性子来,也不会遇上这一大摊子事。
话说到这里,程墨实是有点烦,你不想着奋发图强,早点把权力拿到手,而是在这里自悲自怜,岂是男人的做为?他不由想到刘病已,这个迭遭大变的少年,努力而豁达。他不由道:“陛下可还记得废太子据?”
“嗯?”昭帝在程墨的劝慰中寻找一点安慰,突然听他提起刘据,不由睁大了眼,道:“怎么了?”
刘据是他嫡长兄,若不是出了蛊惑之乱,现在这个位子该是刘据的,他只能当个闲散王,远离京城,去封地就藩。
程墨简单扼要把刘病已的来历说了,道:“陛下该跟他多多亲近才是。”
昭帝怅然半晌,道:“算起来,他该是朕的侄孙。”转头吩咐黄安:“传朕口谕,让霍大将军把此子纳入宗室。”
黄安领旨,跟霍光说了。霍光很意外,但不过是让一个流落在外的皇太孙重新入了宗室,也不是什么大事。何况刘据一脉人丁凋零,翻不起大浪,便应了。让宗正寺过来,立即把此事办了。
然后,昭帝宣刘病已觐见。
刘病已在程氏族学上学,突然接到圣旨,先是一怔,待意识到自己恢复宗室身份,皇帝要召见他,不由大喜,道:“真的么?”
来宣旨的是小陆子,把圣旨递给他,笑眯眯道:“正是。陛下正和程五郎说话,您快去吧。”
他是皇孙,但没有恩封,小陆子一时之间,还真不知该怎么称呼才他好。
原来是大哥为他说项。刘病已心里对程墨的感激难以形容,他整了整衣裳,随小陆子进宫了。
昭帝已息了愤怒。这个比较好理解,听说有人比自己遭遇更悲惨,不平愤怒的心情便稍稍缓解了,再想到自己衣食无忧,出入仪仗前呼后拥,而长房嫡孙的刘病已却三餐不继,衣着破旧,补丁叠补丁,昭帝的幸福感已悄然来袭。
原来,同是龙子龙孙,还有人比自己更不幸啊。
刘病已站在巍峨的未央宫宫门前,听到里头内侍一声悠长尖锐的:“宣。”长吸口气,再次整了整衣裳,举步入内。
他虽是第一次踏入犹如九重天的宫阙,心中却没有一丝畏惧,有的只有庄严神圣之感。
殿中,昭帝居中而坐,程墨坐于下首。
刘病已只瞥了一眼,便大礼参拜,道:“族孙病已参见陛下。”
昭帝看拜伏在地的少年,虽比自己小两岁,看身形,倒似比自己还要高大些,不由感慨道:“卿长这么大了。”
“是。”刘病已朗声道。
昭帝道:“平身,赐坐。”
刘病已在程墨下首坐了。程墨道:“陛下已恢复你宗室的身份,你乃皇室贵胄,岂可屈居人下?”
从此刻起,他便是皇室贵族了,再不复平民身份。他身体里流着武帝高贵的血,却自小被人欺凌,直到此刻,才被承认,心中的激动可想而知。
昭帝也道:“坐近些。”
程墨和昭帝都这么说,刘病已红着眼眶点头:“臣领旨。”
于是挪到昭帝下首,程墨对面坐下。
昭帝问了几句他的饮食起居,叹道:“要不是程卿奏报,朕还不知族人流落在外。”
这事不怪他,刘据出事几年后,他才出生。武帝晚年自省,不怪自己迷信,被人所惑,反而深恨那些迷惑他的人。武帝崩,昭帝继位,此事也就揭过了,再也没人提起。刘据一脉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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