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利弗坐在那儿,把吸管放在嘴里,看着丹尼。
“我们在瑞兹的领养权上面是平等的,我会在四天后去抽签。”丹尼说。
奥利弗立马放开那根吸管,露出了一个“拜托”的表情,有点抱怨地说道:“丹尼,我才刚刚觉得你挺可爱。”
“我们是竞争对手,”丹尼直起上半身,吞下嘴里的蔬菜,露出笑容,“我一定不会输。我会把瑞兹领回家。”
奥利弗皱了皱眉头,歪歪嘴,继续把吸管咬进了嘴里——看上去有点生气。
丹尼笑着,伸手摸到他的杯子,喝了一大口苏打水。
奥利弗的意面这个时候端了上来,他用叉子搅起一团面,狠狠地塞进嘴里——他大概是真的生气了。
结束晚餐,奥利弗送丹尼回家。
车开到丹尼家没花多久的时间,丹尼从车上走下来。
“多谢,奥利弗。再见。”这是今天丹尼对奥利弗说的第三次再见。
奥利弗看着丹尼:“晚安,丹尼。”
“晚安,奥利弗。”
“明天你会去看瑞兹吗?”奥利弗问。
“是的,我会去看他。”丹尼露出笑容,“我下午没事,劳瑞只在晚上给我安排了晚餐。”
“你准备几点去?我过来接你。”奥利弗说,他认为这顺理成章,他们去看同一条狗,去同一个地方,丹尼一定不会开车,所以他过来接丹尼一起。
“大约两点。”丹尼说,他站在那儿。
“我两点过来接你,”奥利弗说,“就在这儿。”
“多谢,奥利弗,我会顺利抢走你的领养权。”丹尼笑着说,“明天见,伙计。”
“明天见。”奥利弗说,“晚安,丹尼。”
“晚安。”丹尼将塞在腰后的导盲杖取出来,试探地向前点了点——他又一次失去了方向。
“这里和下午的位置一模一样。”奥利弗说,他特意绕了一圈,把车停在马路的这边。
“那我就不需要导盲杖了。”丹尼收起导盲杖,故意做出动画片中的样子,迈着夸张的步子向前走。
奥利弗笑起来,他看着找到方向的丹尼,发动了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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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尼穿着暗土黄色的灯芯绒外套和深蓝色的衬衫站在路口,他的导盲杖依旧塞在腰后面。如果他能够看得见的话,他能够看见春天到来的脚步是缓慢但光明的:日光穿过北美白蜡绿色新鲜的叶片,斑驳地落在他的脸上;对面的街道旁,墨西哥池杉笔直地冲向湛蓝到令人惊讶的天空,嫩绿的柔软新叶在阳光中闪着光。
丹尼把电子表举到耳边,按了一下报时的按钮。
1:45,离两点还差十五分钟,他似乎出来的太早了。
丹尼就站在那儿,听着年轻的女孩经过他的身旁,她有着淡淡的香水味,长发被风吹起的声音是安静温柔的;他听着踏滑板的孩子经过他的身旁,轮子在地上摩擦出充满活力的声音。丹尼随着声响,转动他的脑袋,追随孩子的轨迹。
阳光照在丹尼的脸上,他感到春天到来的温暖。
实际上,丹尼决定养一条小狗是不久前的事,他不喜欢狗的粪便(在他还是个男孩的时候,劳瑞用狗的大便捉弄过他),但如果那不是导盲犬而只是一条普通的宠物犬的话,丹尼认为没问题。就和他不太用导盲杖一样,他也不希望拥有一条导盲犬。虽然他的这些冒险行为危险、愚蠢,但他希望像其他人一样活着。
丹尼很多时候不记得他是个盲人,除非他身边的人提醒他,比如劳瑞找来和他约会的那些女人和女孩,她们让他想起他和大部分的人不一样。而当他一个人相处时,他不觉得有什么不同,他生下来就看不见,所以他习以为常——除了一件事(或者说许多让他感到不同的事情中最有代表性的一件事):他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他可以触摸自己的脸,但那依旧没有太多的存在感。他不知道他自己的长相,不知道其他人的,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什么样子,不知道那些所谓的颜色是什么东西。丹尼想象中的世界只有轮廓,一件一件的东西,一个一个的人,但问题在于没有颜色,颜色无法通过嗅觉、触觉和听觉获得。
丹尼听到一辆车停在他的面前,他记得这个引擎的声音。
“丹尼。”他听到奥利弗的声音。
丹尼转向声音的来源,伸出手,摸到了奥利弗的车。他摸着车身从前面走过去,打开右边的车门,坐进车里。
“离抽签还有三天。”奥利弗对他说。
“是的,”丹尼裂开嘴,露出笑容,“还有三天都我就能得到瑞兹。”
老实说他不讨厌和奥利弗聊天(实际上他也很少讨厌别人),奥利弗不询问“你为什么看不见”,不对他是个盲人的事实表示抱歉,他并不像一般人。昨天的对话中,他的话题集中在瑞兹身上,他考虑的全部都是那条叫声软绵绵的小狗。而在他送丹尼下楼和念菜谱时,他并没有让丹尼觉得他在小看他或者别的,他只是在试图帮忙,试图让丹尼避开那些积水,试图让丹尼知道可以点什么菜(否则没有人愿意在公共场所展示自己糟糕成那样的拼读能力)。
“我后悔开车来接你了。”奥利弗说,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抱怨。“那在前面转弯,把我送回去?”丹尼笑着问,他能够这么问,因为奥利弗一定不会把他送回去。
“前面的路口不能掉头。”奥利弗说。
“那就再前面。”丹尼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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