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流芳依然笑意不减:“大师放心——兰寻剑是什么人,他好得很。”
“你们……”
“天色已晚,大师还是早些休息,有什么计较明日再谈。”楚流芳也不多做停留,略施一礼便转身而去。
盛仙看着他背影没入暗沉暮色,神情复杂。
翌日,楚流芳换了快马,三人加速赶路,看他样子倒真是赴什么约一般。盛仙马术不精,却只咬了牙任身下马匹飞奔,勉强跟上前面那两人。
“喂,我说,你怎么探听到我娘子行踪的?”盛仙忙里偷闲,喘着气问。
楚流芳慢悠悠道:“在下猜的。”
“少敷衍我!”
“唉,大师不是一向对自己的卦术十分自信,为何却算不出他的所在呢?”楚流芳半真半假地调侃道。
“哼,你们一定是使了什么手段,骗娘子现身的。”盛仙不屑道。
“呵……大师见了便知。”楚流芳回头冲他笑笑。
在前面的陆染风突然勒马,长长一声马啸响起,楚流芳和盛仙也随即停了下来。
此处正是盗梅山脚下荒原,前方不远处一个人影缓缓走近,正是多日不见的兰寻剑。
“兰大人有礼,在下楚流芳。”白衣公子翩翩一揖,笑道,“大人当真守信用,竟是单枪匹马赴会。”
“娘子!”盛仙跳下马来,随即被陆染风一个侧身扣住了手腕。
“你干嘛!”盛仙不满地回瞪,“痛死了!放开我!”
兰寻剑冷眼环视一圈,终于开口道:“两位有何贵干?”
楚流芳依然笑道:“说来也简单,只要你交出我们要的东西——”他手腕一抖,长剑铮然出鞘,向后一伸,利落地架上了盛仙脖颈。
盛仙浑身的寒毛一竖:“你你你你们要做什么!”
“大师,多有得罪。”陆染风抽回手淡淡道,“不过想必你还不知道,你面前这位先帝麾下得力助手,前日竟然盗走玉玺,叛逃而出……现下可算是境地难堪。”
盛仙一怔,看向兰寻剑:“什么?娘子,你……”
兰寻剑也无甚表情,只冷冷看着几人,并不说话。
楚流芳脸上仍挂着笑:“偷玉玺在先,叛逃在后,先帝必然不会放过你的,在下劝你还是将玉玺交与我们保管罢。”
“身上带着那东西,多少是个累赘。”陆染风不紧不慢道,“倒不如让我等替你接下这个麻烦,我们各取所需,岂不两全。”
楚流芳见对面人仍无反应,微微动了动手上长剑,警告般道:“何况——兰大人你也不想看到大师为你而死罢?”
死一般的沉默在空气中弥漫着,局面一时僵持不下。
盛仙紧张地屏住呼吸,也不敢出声,只冲着兰寻剑拼命摇头。
兰寻剑眸光一闪,对楚流芳道:“你们拿他来要挟我么?当真可笑。”
陆染风稳声道:“在下劝你三思。你现如今腹背受敌的处境,只怕你是有命夺宝无命消受,有心篡权无力回天。”
兰寻剑嗤笑一声:“倒不用你们挂心。”说罢看也不看几人,便转身离去。
“你……!”
楚流芳面色微愠,手上又加了几分力,就见鲜血从盛仙颈上汩汩而下。
“兰寻剑,你真是无情无义之人么?”陆染风对他背影厉声道。
盛仙只觉身上气力倶已随着那鲜血流走,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只失神地看着那人。
脚步顿了顿,兰寻剑低声道:“你们想好,要挡我,是死路一条。”接着施展轻功,足尖一点,转瞬便腾出了老远。
楚流芳一急,当下也要一个纵身追上去,却被陆染风拦住。
“他并非一人前来。”摇了摇头。
“哼!”楚流芳不甘地看着那背影,又怒视了盛仙一眼,反手用刀柄在他后颈一劈,盛仙便扑倒在地,登时昏死过去。
一脚把盛仙踢到一边,犹自觉不解气,楚流芳再度拔剑欲刺,却被陆染风轻轻巧巧捉住了双手。
“做什么拦着我!你爱上这江湖骗子了?”双目如炬瞪视身后人。
陆染风失笑:“乱讲。我们回去想想旁的办法,别做无意义的事。我不想见你沾血。”
楚流芳撇撇嘴,偏过头不再做声,任由陆染风拉着走了。
马蹄声在原野间渐渐消失,冷风忽起,吹暗了昏黄日光,零星枯树木然地立在这宽广的天地之间,如同兵败而亡却仍死守着最后一分挺直尊严的士卒。
这正是:拼尽一生难见君,孰料明日肠断处。
作者有话要说:
☆、念佛经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节奏
盛仙吃力地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床幔花纹意外地熟悉,眼珠转了几转,神色逐渐清明起来,他撑起上身,正对上章仲璟那张毫无表情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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