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平日清静的养居殿里哭声震天,闹得不可开交,门口蓝影一闪,却是躲在殿外树枝间打盹的飞流被吵醒了。听着殿内喧闹,怕他们吵到苏哥哥看书,于是现身干涉来了。
“不、要、吵!”飞流一眼便看到被围在中间、音量最大的那个小家伙,俊俏的脸孔一板,语气甚是不善。
梅长苏只怕萧玓被他这么冷冰冰地凶一句更要大哭,一时又急着哄萧玓,又想对飞流说不可对小皇子无礼,顿觉头大如斗。谁知萧玓却像被点了哑穴一般,刚才还直似要掀了殿顶的哭声说停就停了。两只大眼睛望着凭空出现飞流,惊喜崇拜之色溢于言表。
飞流拧着眉头继续教训:“苏哥哥、看书、要安静!”
萧玓小鸡啄米似地点头不迭,两只小手按住自己的嘴以示诚意,只是鼻涕挂到了嘴唇上,迫不得已“哧溜”地吸了一声。
飞流见他听话,甚感满意,也忘了先前被苏哥哥这不准那不准的那点不高兴,伸手牵了他道:“跟我、出去玩。”
萧玓犹自挂着亮晶晶泪珠的小脸顿时笑逐颜开。
飞流一抬眼睛看到庭生站在一旁,绷着的俊脸冰消雪融般露出灿烂的笑容,说道:“庭生、一起?”
庭生一万个想去,但也知道自己下个月就要册封,一刻都松懈不得,摇头道:“我还要听先生讲书,你们去玩吧。”
飞流恍然,点点头对他正色道:“要、用、心。”说罢拉着萧玓径自走了,跟着萧玓的一干下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一齐追着出去了。
梅长苏看着他们走出殿外,耳朵似乎还因为刚才那震耳欲聋的哭声而嗡嗡作响,忍不住手按心口长出了一口气——果然我们家飞流,才是这世上最能干,最乖巧,最懂事,最贴心的好孩子啊!
——
萧景琰怕扰了庭生和梅长苏讲课,不让人通传,也不许声张喧闹,静悄悄地回到养居殿。就见飞流带着萧玓在殿前院中正玩得高兴,萧玓小脸跑得通红,咯咯笑个不停,显是开心已极。他用手势止住想要行礼的宫人们,悄无声息地走进殿中,站在门边看西窗下正在用功的两人。
确切的说,是在看梅长苏——他容貌虽然不同了,但那认真专注的态度,端肃而温和的神情,却仍旧是一样的。一晃神间,萧景琰几乎要以为坐在他对面的人是自己,而窗棂间洒落的,是那段风起云涌的岁月中,他们在苏宅共度的平静时光。
梅长苏讲完一段,停下让庭生思量消化,自己转头去端茶杯,这才看到立在殿门边的萧景琰。急忙起身行礼,道:“陛下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叫人通传?”
萧景琰伸手虚抬,止住了也吃了一惊正忙着行礼的庭生,一边微笑着踱步过来,道:“朕看你们专心得很,不想打扰你们。”
说着低头看看二人正在讲的书,顺手端起梅长苏的杯子喝了一口。庭生神色一动,随即垂眸不语。他二人如此惯了,梅长苏此时却全没注意皇上的小动作有多于礼不合,微笑道:“陛下可见到小殿下了?”
萧景琰点头:“在外面和飞流玩得正疯呢。”说着就在案边打横坐下,道:“你们继续。”
梅长苏答了个“是”,便又和庭生讲论起来。庭生却实在无法收敛心神了,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朝自己父皇脸上飘——这两天在父皇脸上见到的笑容,比之前那么多年加起来的都要多。细细回想起来,不管是从前那个偷偷到掖幽庭来看望自己的郁郁不得志的靖王爷,还是后来身登大宝手握江山的父皇,他总是绷着脸,难得见他一展欢颜。
这个苏伍,真的能让父皇这么开怀吗?
庭生的眼神禁不住再一次飘过去,却见父皇不知何时已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以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极放松的姿势靠在圈椅上,嘴角喻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双眼凝视着正在讲话的苏伍。
庭生怔住——这是他第一次,在这个冷硬如石的男人眼中,看到如此温柔的神色。
有苏伍在一旁,父皇都变得不像他认识的那个父皇了。
庭生紧抿嘴唇,他不得不承认,后宫中有这么一个人能让父皇展颜微笑,能让他卸下帝王的重担放松休息片刻,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可为什么,这个人偏偏要姓苏?
梅长苏终于留意到了自己学生的心不在焉,叹口气放下书道:“讲了这一下午,殿下也乏了吧?”
庭生一惊回神,下意识的就要摇头否认,梅长苏已接着道:“今日是第一次,就先这样吧。臣刚才提的问题,殿下今晚回去写一篇策论出来。”
庭生大窘,他刚才走神走得厉害,压根没听到梅长苏提的什么问题。这时被萧景琰不那么温柔的目光一扫,额头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视线四下乱瞥,不巧和苏伍四目相对,那人似是一眼就看穿了他的窘境,无奈摇头,手指在桌上摊开的书页上点了点,口里却在吩咐一旁的太监:“去请小殿下和飞流公子进来吧,擦把脸收收汗,也好用晚膳了。”
萧景琰道:“他们哪里会听他的?朕亲自去吧。”说着便起身向外走去,庭生大大的松了口气,赶忙拿起桌上的书看苏伍刚才指的地方。
“哦,原来是这个。”放下书又对上苏伍似笑非笑的视线,庭生顿时有些恼羞成怒——你替我遮掩不过是想示好拉拢,我才不承你的情!
“殿下,下次若再不专心,臣可要罚你抄书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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