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火焰暗了少许,旋即愈加爆发,与展龙同源的木簪在他头顶微微一颤,又听闻展龙低沉嗓音道:“走!”
一股无形巨力再度袭来,将他连人带木简一同朝远处抛开。
雪诗此时率众侍卫追来,见通天坊中惨状,面色一变,灵剑一横,冰冷剑气匹练般炸开,厉喝道:“果然邪魔外道,好狠毒的魔枪!”
展长生撒出十张风刃符击飞剑气,不怒反笑,长身玉立在木简之上,热风烈烈吹拂,火焰映在他惨白面容上,虽只一介筑基修士,竟生出几分令人望之胆寒的气势来。
他一手持阵盘,一手持数十道攻击用灵符,冷声道:“若非你等卑鄙用计,陷害师兄,他何至于血孽发作,落到这步田地,你那公主才是罪魁祸首!你有何德何能胆敢问责旁人?”
雪诗被他质问,面色一僵,手中灵剑法术俱迟缓下来。此时一阵震耳吼声响彻山脉,激扬回荡:“斩龙门展长生擅闯寒月城,企图行刺公主,杀无赦!但有诛杀者赏灵石两万,神符一枚,法宝十件!”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逃离通天坊的修士铺天盖地朝展长生追来。
展长生怒恨交集,却再三被那无形之力撞向远处,他如今早有准备,稳稳落在木简之上,旋即朝追杀而来的众多修士撒出漫天灵符。
风声呼啸,剑刃森森,他注入更多灵力,木简全速飞行,他又取出那枚狂风神符,贴在木简之上,木简速度骤然提了一半,身周狂风漫卷,为他弹开四面袭来的无数火球冰箭,灵剑爪牙。
众修士见他周身升起暴风护盾,更多符咒法术瀑布样倾泻而来,一点一滴消磨掉护盾。
展长生终究灵力有限,支持神符木简,已是强弩之末。他本就经脉闭锁狭窄,灵力细弱,此时全靠回灵丹同汲取灵石维持,经脉反复枯竭充盈,已不堪重负,正逐根破裂,剧痛难当。
剧痛里他却瞧见眼前有更多人围追堵截而来,泰半面孔极为眼熟,一日前俱在寒月论道上有过交集。展长生眼神愈冷,神识一动,将储物戒中数百枚回灵玉璧取出,漫天撒去。
众修士看清时,脸色剧变,便有近半数舍了展长生,去抢夺玉璧。展长生见此计有效,又将那如山的灵石朝四周挥洒,漫天五彩灵气闪烁的灵石雨辉煌壮观,终是乱了众修士心神,再过几息,便只剩雪诗、寒月城侍卫同几个门规森严的门派穷追不舍。
展长生紧握阵盘,面色惨白,冷汗颗颗滴落,模糊视野里突然杀出几名御剑而来的剑修,将他上中下各处去路堵得严严实实。
挡在他面前的少年神色冷漠如冰,正是曾与他同台切磋的许文礼,此时立在一缕剑光之上,灵剑森寒,剑气突袭而至,竟刺破他护身的风盾。
展长生泰半灵力俱在支撑神符木简,再无力运用阵盘,此时见这群剑修挡路,心头恨极,取出一把风雷火符,冷笑道:“你也来挡我道路。”
他堪堪撒出灵符,许文礼手中灵剑同样一挥,遮天剑光编织成密不透风的剑幕,同数十道攻击灵符撞上,轰然巨响中,展长生忽然听许文礼传音道:“走。”
展长生方才察觉那剑幕看似狠辣霸道,实则不过花俏表象,内里全无杀气,不能伤人。他心头一震,也不耽误,立时竭尽全力驱动神符木简,撞开那剑光帷幕,自众剑修包围之下远远逃离。
其余剑修自是大怒,急急驱动灵剑追赶,只是一则事出突然,角度刁钻,二则那木简速度快过众修的飞剑,几道剑气勉强追上那青年,却仍被残余风盾弹开。
众人面色阴沉,只狠狠瞪视许文礼,那少年便露出一脸技不如人的愧色,垂头不语。
展长生依旧一路逃窜,行路全无章法,只为乱人耳目。直待确信无人跟踪时,方才朝石屋所在的山头冲去。他早已是强弩之末,半降半摔自空中跌落,砸进一片繁茂盛开的玉液灵花田中。
隐约间见到一团黑白相间的颜色急急奔来,展长生却只觉满口血腥,全身剧痛,终是支撑不住,陷入一片黑甜。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展长生于无边黑暗中见到些微亮光,光芒扩散时,仿佛黑暗里裂开一条缝隙,他正可自这端窥伺到彼端。
那头正是白昼,人人神色宁静富足,人来车往,短衣窄裤,正是唐国人装束。隐隐有声音传来,竟是个老者的慈祥嗓音。“长生,你命中注定,六亲疏离。缘分不可强求,却又不可不求,切记珍惜。”
那正是他十六岁时,偶遇一位大师为他批命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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