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相合处正是上品灵石,犹如烈焰燃烧,烫得展长生暗哑痛呼,唇舌却被生生堵住,只化作喉间无力几声呜咽。
展长生身处局中,苦不堪言,自是看不见周遭变化。却不知他二人尽被赤红泛白的火焰团团包围,拆出来的成堆金属碎片被火焰烧得化作灰烬,只留几不可见的一点精华,没入展龙眉心。
随后那烈火陡然一闪,散发刺目红光,将尖稍一点惨白色也险些尽数吞没。正是血孽业火侵蚀斩龙枪本命真火的迹象。
展龙催动灵力,更将那挣扎悲鸣的凡人压在怀中,小心翼翼压榨神泉的涓滴细流,仔细导入经脉,护住最后一点灵台清明。
如此循环往复大半夜,炽焰尖稍方才重又转白,其下却依旧嫣红如血。虽是如此,展龙却不敢再进一步,只因凡人肉身脆弱,若是使用太过,必定经脉尽断而亡,无疑杀鸡取卵。
展龙吸尽三枚上品灵石的灵力,眼见展长生面无血色,气息微弱,未免有些着慌。他耗费最后一点现世之刃将这凡人自冥界夺了过来,若不慎死去,展龙便再无半分对抗血孽之力。若到那时,本命真火被吞噬殆尽,他便只余发狂至死一途。
展龙自认死不足道,却不愿折在这里。那神王囚他旧主,毁他真身。那众神人仙君外表生得个个道貌岸然,为夺神枪,竟是不择手段,机关算尽,丑陋不堪。
恩怨未了,斩龙枪如何能死得心甘?
他只得按捺住暴躁脾性,小心将展长生带回军营,凝视那少年惨白面容片刻,方才重新化作烧火棍,静静靠在墙边。
翌日醒来时,展长生瞧见头顶简陋房顶,便知二人已回了军营。他隐约记得昨日被展龙堵住唇舌,强行灌注火流,精力仿佛被他丝丝缕缕剥夺,及至最后,更是连五脏六腑也烧灼疼痛不休,实在是,苦不堪言。
展长生劫后余生,暗道侥幸,才欲起身时,手臂一软,便自木床上摔落地上。此时方才察觉血脉中犹如火烧,烘得全身提不起半点力气。
邻铺李阿牛同徐三宝听见响动,急忙上前将展长生搀扶起来,触碰间便觉他通身滚烫。李阿牛惊叫道:“长生,你莫非发烧了,这般烫手,还是快些休息为妙。”
展长生借二人之力坐回床头,咬牙道:“不妨事……劳烦替我取点水来。”
他昨日才得将军青眼,编入精锐营中,若今日便一病不起,只怕落个不堪大用之名。早知如此,昨日便不该任展龙肆意榨取才是。
展长生心中暗暗后悔不已,李阿牛已取来一碗井水。展长生接过青瓷碗,一口气喝下。清晨时分,井水寒凉,便将血中火热压下些许。
他方才长舒口气,强忍不适起身,洗漱更衣后,重新提了斩龙枪枪杆进入校场,要进行第二轮擂台赛。
识海中展龙嗓音暗暗响起,肃声道:“你今日体况不佳,应多休息才是。”
展长生暗中怒道:“你这始作俑者,哪来的胆量置喙!”
展龙却道:“你若死了,我也不能独活,自然要挂在心上。”
展长生被他一噎,又再语塞,干脆闭嘴不语,在擂台鼓响起之前,靠在树下闭目调息。
这一日比试,展长生便察觉异样,那枪身仿佛轻便不少,挥动之间更是灵动,竟隐隐有心意相通之感。故而虽身体欠佳,对手又比昨日强出不少,他竟也胜了三人,堪堪晋级决赛。
待下擂台时,他已是满身热汗淋漓,粗喘不停,唯有紧咬牙关,紧握枪杆,方才支撑住酸软双腿迈步。勉力回了营房,他便立时倒在床上,人事不省。
再至夜间时,无论展长生如何抵抗,展龙依旧故我,将他掳进那小秘境之中,大步迈向小楼。
展长生在他肩头挣扎片刻,却被他有力手臂压住,动弹不得。他暴怒已极,忍无可忍道:“你这孽畜,不通人性,不知世间险恶,活该被天火烧得四分五裂!”
展龙并不言语,仍是向前迈步,却并不进那小楼,反倒沿外墙绕了半圈,便觉水汽扑面而来,地上波光粼粼,热气腾腾,竟是一眼温泉。
展长生见状,方才明白展龙心意,难免对先前口不择言后悔不已。
展龙已合衣迈入泉中,将那少年放下。
温热泉水将一身汗渍冲洗干净,浸泡酸软肌肉,将骨缝深处的疲劳一冲而散。
展长生长舒口气,坐在池中享受这片刻愉悦,复又低声道:“我言语莽撞,对不住。”
展龙却道:“你所言句句属实,不必道歉。”
展长生又再哑然,却听展龙道:“以你ròu_tǐ凡胎,微薄力量,若要助我复原,不知要几万年光景。此事不妥,还需想个办法才是。”
展长生叹道:“若有我的修炼之法……”
展龙已褪去衣衫,靠在那温泉玉石池沿上,黑发在水中飘散,仿佛成片海藻。他伸长手臂,自池边莹润卵石的缝隙间摘下一株朱红细长的无名野草,方才道:“倒有一个不得已的法子。”
展长生闻言,立时两眼圆瞪,往展龙身旁靠近,“快讲!”
展龙将那草叶浸泡泉中,细细揉搓,直至叶肉糜烂化去,只留一条比发丝更纤细的草茎,又道:“此物名为自道茎,本是炼尸的邪物,能融入血肉中,伪做经脉,代替已死的血脉运转灵力,催动尸身。只是用在活人身上,却有一大弊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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