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文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弟弟的头发,叹了口气:“虽然这样说对不起阿辰,但是大哥还是相信你,相信你不会辜负最初的本心。”说着定定看着庄南道:“小南,答应我,无论做什么,记得自己想要什么,问问自己,心中想要守护的能否配得上当下付出的代价。不要让我失望。”
庄南慌忙低头,不敢去看庄文眼中的认真,半天才强压下哽咽,哑声答道:“庄南对天发誓,绝不会做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事。”
庄文点点头,在庄南肩上拍了两下,起身走了。
看着被庄文掩上的房门,庄南突然想到,自己这屋子,一天之内来来往往走过几个人,像是曲水流觞的宴会,繁华过后,留下的只是那个飘荡靠不了岸的酒觞。
周辰一走,像是带走了这夏末秋光;
周翎来过,似乎浇灭了心中的妄念;
庄文走后,仿佛深烙了自己的本分。
庄南长叹一声,看到东柯还在,也顾不得之前洗内衣那事的尴尬了,问道:“为何容王殿下会在我床边睡着?”
东柯答:“少爷您好像做了噩梦,一直叫着殿下的名字,小的安抚不住,担心您挣扎之间再伤了腿,就去请来了容王殿下。”
庄南心中又是心酸又是后怕,幸亏两人自幼感情深厚,闻知此事之人也不会往别的方向想。但是以后呢?这总不是长远之计,万一再被周翎这样的人发现端倪了呢?越想越心惊,庄南道:“东柯,你下去吧,我静一静。”东柯没立即走,而是道:“少爷,小的先侍候您喝了药吧。”
庄南没反对。
喝完药,东柯走了,独留在房中的庄南思前想后也没想出什么对策来,倒是庄文的嘱咐愈发清晰起来,想到这儿,他苦笑一声,心道:如果他对我有情,哪怕只有一分,就算逆了这天,我也会争上一争的!可是事实却是,终我一生,周辰也绝不会对我生出这种心思。
周辰对自己得感情,就像是那只小白猫的毛色,干净、纯洁,白得刺目,提醒自己单是想一想那个念头都是对他的亵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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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他在御花园“闲逛”,想要“偶遇”周辰,将自己千方百计寻来的一只纯白色小猫送与他当做生辰贺礼——在那样一个亲爹顾不上、亲娘不疼爱的冰冷皇宫,还有什么能比有个活泼可爱的小动物相陪更温暖的事呢?!
没想到还真有。
宋然。
庄南从没想过宋然也会对周辰生出了那样的心思。
他是在他们谈论“同音”树的时候发现他们的,一时情急躲进了假山后面。听着当朝太-祖与柳逸之的前尘往事,庄南体会到了感同身受般的凄凉惋惜。左手抱着小猫,右手伸手抹泪间,他无意间注意到了宋然眼中的浓烈情谊,还有那个低头欲亲的动作。
这一幕撞进庄南眼中,不啻于是五雷轰顶。
惊诧之际,左手一松,小猫摔在了地上,“啪嗒”一声撞上了一块山石。
这一声同时惊醒了三人。
退开后的宋然,使得身后的阳光直直照进了周辰眼中,让远处的庄南将周辰眼神中的含义看了个清清楚楚。
惊愕、厌恶、抗拒、无措……
那种想要狠狠推开却又顾忌怕伤害对方自尊的复杂情感,全都在里面。
独独没有理解与认同。
☆、斡旋 周宝璋
他不是“志同道合”之人。
甚至于,周辰还是很排斥分桃断袖的那类人。当然自己也不是好男风之人,因为在自己过去的十五年岁月中,只有周辰一个,让自己……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
直到腿伤好了,庄南都没有再见过周辰。
自从那天周辰仓皇之间夺路而逃之后,就像是石沉大海一般,再也没了音信。两人虽然都是在京城,但是如刻意不遇见的话方法还是多得很的,何况其中一个还伤了腿,躺在床上一直不能动。
庄南没有出府,周辰也没来看望。
两个人都是心中有鬼,但是都又竖着耳朵去倾听与对方有关的消息。殊不知,庄南不能下床,每天的消息只是腿伤好到什么程度了;周辰在翰林院用繁忙公务来麻痹自己,每天的变化也只是从每天吃几碗饭、睡几个时辰到最后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一切都像是到了一个临界点,颤巍巍即将崩溃的泡沫边缘,风稍微一吹就能碎一地。
“啪!”
泡沫碎在一个秋高气爽的时节。
***
此时已是初秋,京城沿街种着的槐树、柳树、榆树、杨树等等,已经在秋意的催促下慢慢由深绿转作黄绿。风吹过,有那轻柔根基浅显的叶子翻了翻身,就从茎干上挣脱开来,像一只只蝴蝶般轻灵灵飞了下来,飘飘然落在了小路上,又被风吹起,呼啦啦唱着歌儿扬帆起航去了远方。
御花园的绿竹还是绿色,只是不再是那种兴致勃勃地翠绿,而是一种淡定安然的深绿,像是看遍了繁华,终究还是学会了沉默与积淀。
周辰看着绿竹,从那棵名叫“同音”的梧桐树旁边走过,身子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像是不经意间踩到了一颗小石子,但是,也仅此而已。
周辰一路穿过御花园,进了皇后所在的“长春宫”。今天是农历九月十五,每月初一、十五都是要向宋皇后请安的日子。这些年周辰与宋皇后虽然愈发疏远,但是晨昏定省方面的旧例,周辰还是规规矩矩遵循着的。
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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