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玉成特意起了个大早到暖春阁给刘氏请安。刘氏正拉着郑家的七娘子描花样儿。瞧见玉成进来,笑意融融的迎起身来,“来得早不如来的巧,我儿今日可是来的又早又巧。”
玉成笑道:“阿娘莫不是又做了什么新鲜吃食?”
刘氏把他手一拍,“就你是个有口福的,”说罢往郑家七娘哪里一努嘴,“七娘子早起熬了长生粥,真是又香又软又糯。我儿快来喝一碗。”
玉成依言坐下来喝了一碗粥,又同刘氏说笑了一番,才转弯抹角的问道:“阿娘近日多不在家中,莫不是仇家有何大事?”
刘氏讶异的看了一眼玉成,玉成心里一惊,“难道真有大事?究竟何事?要不要紧?”
刘氏拉着他的手拍了拍,笑道:“就知道瞒不住你。果真是要紧的大事。阿娘原本也打算今日同你说了。”
玉成心内更是忐忑:竟然真是有大事。他正襟危坐,紧张的看着刘氏,只见刘氏将郑家七娘子往玉成身边轻轻推了一下,“阿娘早已经同郑家提过亲了,不日就为你同七娘子成亲。”
七娘子娇羞的低了头,玉成懵了。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七娘子出身好,长的好,对玉成又是青眼有加。玉成没理由拒绝。加之上一段时间的接触,心下觉得郑七娘温柔娴淑,实在是难得的良配。故而玉成真心欢喜起来。
刘氏那里出来,玉成内心的不安冲淡了些许,面上带了几丝喜色。他摸了摸胸口,戴了多年的莲子,许还可以送给七娘子做个信物。又想,那原本是凤孙送于自己的,再送他人或恐不妥。再想,却是笑了,自己身无长物,如今那一件不是凤孙“送”的?遂打算回去在自己近几日积攒的物件里挑一个出来送给七娘子定情。
转过假山遇见了仇寅,仇寅同仇学富边走边聊。玉成立在一旁施礼。仇寅笑道:“我儿这一脸喜色究竟为何啊?”
玉成羞赧道:“阿娘说要为我娶亲。”
仇寅点头,“郑家七娘子温柔贤良,堪为我儿妇。”
仇学富亦道:“实在是大喜事,届时咱们府上又可以热闹几天了。”玉成对仇学富的心情颇为复杂。一面因为他是仇府的管家,手段计策都了得;另一方面仇学富是知道他身份的,每每见他都皮笑肉不笑,阴阳怪气。他厌恶仇学富又惧怕仇学富,却也不敢得罪他。只得诺诺的说“同喜同喜”。仇学富又笑着对仇寅道:“如此一来,阿郎也借机放松几日,冲冲今日来的晦气。”
玉成心中一惊,担忧问道:“不知阿耶可有何烦心事?儿愿为阿耶解忧。”
仇寅拍了拍他肩膀,叹气摇头,“还不是新洲的那一块地。”
玉成对此事略知晓。江中渡江四、五里的地方,俩年前突然新涨出一块洲滩,足有千余里。仇家赵家争夺不休也足有二十几个月。玉成心道,难道凤孙所说的大事乃是这件?仇寅又道:“这新洲,我们仇家预纳了多年的钱粮,原该是我们的。那赵缵纳声称新洲靠近他的老洲,合该是他们赵家的。偏这赵缵纳同姚县令亲戚,我们一时争不下这新洲哇。”
玉成愤愤不平,“这新洲离我们仇家地界近,离他们赵家地界远,如何就该算他们赵家的?”
仇寅欣慰道:“我儿也不必气愤,且不争在一时。如今你要大婚,只管把心思放在喜事上。许这喜事一冲,晦气自然就散了呢?届时,这洲滩之事就迎刃而解了。”
仇学富也附和,“正是,正是。”
一提喜事,玉成又满心欢喜起来。他小心翼翼的试探,“除了此事,阿耶近日可有别的安排?”
仇寅略一思索,道:“再过几日左右,便要放粮,放粮过后为父要带我儿下各洲各滩收租收芦。”
玉成心中激动起来,有爹有娘有兄弟姊妹,如今马上就要娶妻生子,再将仇家的事务熟习一边,他的人生真真开始美好起来了。玉成的喜色流于言表,“敢问阿耶,凤孙可要于我们同往?”
仇寅摇头笑道:“他终日只会读书,要他去做什么?”转身又不经意的问道:“今日如何未见凤孙?”
玉成失望道:“凤孙昨日上了莲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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