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明臣道:“你说的虽然有理,但是谋杀亲夫的罪名非同小可,腰斩弃尸这等酷刑也非常人能承受。如果不是她做的,她为何要承认?”
“这……总之,我觉得没有那么简单。”顾怀清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我的直觉告诉这事儿不该就这么结束,所以我到诏狱来,想再多问她一些问题。昨日在沈府,当着指挥使的面,很多细节没来得及细问。”
段明臣点点头:“我也正有此意。”
两人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这时狱卒停了下来,已经到了谢蕙兰的牢房外面。
顾怀清朝里望去,那牢房是单独的一小间,地上铺着稻草,谢蕙兰穿着一身灰扑扑的囚衣,面朝墙壁,盘腿坐在墙角。
养尊处优的名门淑女,一朝沦为阶下囚,这样大的落差一般人都接受不了,不过看谢蕙兰的背影,倒似乎真的安之若素。
“谢蕙兰,有两位大人来看你了!”狱卒朝里头喊了一声。
谢蕙兰身躯微微一动,缓缓转过头来,漠然望着段明臣和顾怀清。
段明臣吩咐狱卒将牢门打开,和顾怀清一起弯腰钻了进去。
谢蕙兰站起身,淡淡的道:“两位大人,何事来找罪女?”
顾怀清低咳一声道:“昨日事起仓促,我这里还有几个问题没来得及问你。”
谢蕙兰秀眉微蹙,似乎有些不耐,但嘴上还是说道:“不知顾大人还有什么问题?”
顾怀清问:“谋害沈首辅一事,是你一人所为么?是否还有别的帮手?”
谢蕙兰断然摇头:“没有!自首时我已经说得很清楚,我杀沈君儒是出于私人仇恨,此事没有告诉任何人,也没有让别人帮我。”
“你说案发当晚,你趁着丫鬟冬梅去书房叫沈首辅之时,偷偷跑去厨房。你当时走的是哪条路线,花了多少时间?”
“主屋和厨房处在沈府的中轴线上,只需穿过后院便可到达,走得快的话一盏茶功夫都不到。”
“你来回的途中有没有经过厨房前面的那一片红梅林?”
“红梅林?”谢蕙兰目光微微闪动,“那红梅林正对着厨房,要进厨房必须要经过那儿的。”
“你可还记得,当时身上穿的是什么衣服?”
谢蕙兰略沉吟,答道:“我穿着鹅黄色齐胸襦裙,外罩湖绿色大袖衫。”
顾怀清追问道:“你确定吗?”
谢蕙兰微微一哂:“身为女子,对穿戴格外在意,我怎会记错?不信的话,大可找冬梅核实。”
顾怀清与段明臣对视一眼,彼此心中了然。
谢蕙兰微露疑惑,道:“为何大人要这么问,我当日穿的什么衣服有什么关系?”
一直沉默不语的段明臣突然开口道:“夫人,此事当真是你所为?”
谢蕙兰脸色微变:“段大人何出此言?这等杀头的罪名,旁人避之不及,倘若我没有做,为何要自首认罪?”
“那也正是段某的疑问。你可知,一旦你杀夫的罪名成立,不仅你自己要遭受残酷的刑罚,整个国公府都会遭到牵累!”
谢蕙兰高高昂起头:“大人莫要吓唬我!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一人做事,一人承担罪名,与国公府何干?况且,家父早已卸任,退出官场。家母礼佛多年,不问世事。舍妹嫁了万督主,想必督主也会照应她周全。”
谢蕙兰脸色转冷:“我感到疲累了,两位若是问完了,就请回吧。”
说罢,谢蕙兰背过身,面对着墙壁盘膝坐下,不再理会二人了。
两人见谢蕙兰一副关门送客的态度,知道再问也问不出更多,只能心事重重的离开了牢房。
☆、姐妹情深
走出阴暗潮湿的诏狱,顾怀清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郁结的心情却未因此好转,他转头望段明臣,后者也是剑眉紧锁的样子。
回到镇抚司,顾怀清像困兽一样来回踱步,口中喃喃自语:“红梅林、白袍人……这中间到底有什么玄机……”
段明臣被顾怀清晃得眼睛都花了,给他倒了一杯热茶,温言劝道:“你稍安勿躁,先喝杯茶,查案需要平心静气。”
顾怀清端起茶碗,刚喝了一口就放下,秀挺的眉毛皱起,嫌弃道:“哎,这什么茶啊?真难喝!”
段明臣抽了抽嘴角,镇抚司的茶叶,自然不能跟宫里的贡品相比了。
顾怀清啪的把茶碗摔在桌上,道:“不行,我得再去一趟沈府。”
说罢,不等段明臣回话,顾怀清就风风火火的冲出门去,罗钦正好往里走,差一点被他撞得仰面栽倒。
“操!”罗钦揉了揉被撞到的肩膀,痛得龇牙咧嘴,忍不住抱怨,“这东厂把咱们镇抚司当成自家地盘了吗?这么横冲直撞的!”
段明臣知他二人不太对盘,正待安慰罗钦两句,就听到外头锦衣卫校尉禀告:“段大人,外头来了一位姓谢的女子,自称是东厂督主之妾,也是谢蕙兰的妹妹,请求拜见您。”
段明臣微微一怔,忙道:“快请她进来。”
进来的少妇正值绮年,容貌生得与谢蕙兰有五六分相似,只不过谢蕙兰气质偏于温婉端庄,而眼前这位少妇则更加柔美娇媚,正如秋月与春花,俱是赏心悦目的美人。
段明臣见谢雅兰满头珠翠,服饰华贵,想必在万臻面前十分得宠。
“夫人,你有何事要找我?”段明臣客气的问道。
谢雅兰面带焦急,道:“实不相瞒,妾身是偷偷跑出来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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