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这一带风大,入冬后显得特别的冷,萧珞听说那个亲爹竟然因为奸臣几句话就要宣自己进京,一时间只觉得周遭的冷意直直往骨头里钻,连带着心也彻底寒了。
“不去!”贺翎额头青筋绷起,气得咬牙切齿,“这么远的路,外头又冷,这是要把你给害死!”
萧珞看着他这模样,冷得僵硬的心又渐渐回暖起来,垂眼淡淡地笑了笑:“没什么好气的,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早该清楚。这样也好,抗旨就抗旨吧,以后免得我再烦心了。”
贺翎走到他面前蹲下,在他高高隆起的肚子上摸了摸,抬眼深深地看着他:“你还有我,还有肚子里这小东西。”
萧珞眼中的笑意变得有些明媚:“嗯,爹娘对我也很好。”
贺翎跟着笑起来,起身在他唇上亲了亲。
短短时间,京城带来的不快烟消云散。
“这孩子是三月底来的,等过了年就该生了。”贺翎两只手在他肚子上来回摸,摸得十分过瘾,想想没多久就要过年,心里那个高兴全都摆在了脸上,笑得颇为得意。
二人正说着话,外面忽然传来冬青的声音:“二公子,殿下,罗队正来了!”
话音未落,门口厚重的帘子已经被掀开,一股冷风猛地灌入,罗擒携着寒气匆匆忙忙大步走进来。
屋子里的两个人见他这么焦急的模样不由有些吃惊,贺翎连忙站起来问道:“出什么事了?”
罗擒顾不上多礼,抱了抱拳道:“将军,林子边上出现了一个十分可疑的人影,看起来似乎是春生,我们已经派人跟上去了。”
“什么?!”萧珞大吃一惊,扶着腰站起来,“你看清楚了?春生不是死了吗?”
上回春生行刺一事查了很久都没查到线索,贺翎却因为担心萧珞的安全不敢轻易放弃,二人合计了一番,觉得春生当时的表现十分决然,他那样的一个普通小厮不可能给幕后之人当死士,极有可能是因为某些不可告人的原因被那人握住了把柄。至于这把柄,或许是某件事,或许是某个人,而连命都不要的话,那就极有可能是一个比自己性命还重要的人。
春生虽然犯了错,但毕竟是王府里的下人,贺家对已死之人向来宽容,因此还是让管家简单料理了他的后事,将他埋在了远处的林子边上。之后贺翎从手底下调了十来个人,让他们轮流在林子附近暗中观察,命他们一有动静立刻来报。
只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动静会来的这样惊悚。
罗擒点了点头:“看样貌是春生,不过因为离得还有些距离,属下不敢断定。”
在门口守着的冬青听到他们的话吓得一个激灵,本来就冷,这一下子更觉得阴风阵阵了,左右看了看,哆嗦着在裹着棉袖的胳膊上搓了搓。
贺翎蹙眉沉吟了一会儿,点了点头:“知道了,注意他的去向,有什么消息再来汇报。”
“是!”
罗擒走后,萧珞挺着肚子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走了几圈,不解道:“那天已经确认过,死的人的确是春生,怎么可能突然在林子那边出现一个大活人?”
正在倒茶的冬青手一抖,吞了口口水,战战兢兢小声道:“不……不会是……诈尸了吧?”
“哈哈哈哈!”贺翎忍不住大笑起来,“看把你吓的,要真能诈尸,我战场上杀死的那些人不是该过来找我报仇了?或许是看错了。”
冬青听他这么一说,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上的帽子。
近半天时间过去,罗擒再次过来,这回带来的消息却更让人惊讶:“那人看样貌的的确确是春生,不过我们的人为了看清楚离得有些近,把他给惊动了,一不小心让他给跑掉了。属下办事不力,请将军责罚!”
贺翎不可思议地瞪着他,神色间有些怒气:“跑掉了?你们骑着四条腿的马竟然还跑不过他长着两条腿的人?!”
罗擒面带愧疚:“他是走到半路的时候发现我们的,当时太不凑巧,旁边有一队商人路过,他夺了人家一匹马就狂奔而去。此人衣着褴褛,但身手不错,骑在马上的样子倒是和春生不太相像。我们原本是可以追上他的,但他直往北冲,入了突利的地界。”
贺翎神色一顿:“突利?”
“是。”
贺翎一下子火冒三丈:“突利怎么了!突利就不追了?你们真是糊涂!”
“但是……”罗擒面露迟疑,“王爷不是吩咐过不要主动与突利起争端吗?”
“那是以前!”贺翎急得狠狠抹了把脸,“现在我们不听那个皇帝的了!突利人想打!我们就陪他们打!快去!继续给我找!”
“是!”
“慢着!”萧珞连忙将罗擒喊住,转头对贺翎道,“别找了,找不到的。现在入了冬,突利人时不时要过来挠一次痒,那里的马蹄印早就踩得乱七八糟了,再去也不过是浪费功夫。”
贺翎深吸一口气,好半天才点了下头:“唉,说的也是。算了算了,不必找了,好歹有了线索,你们继续在林子那里蹲守一段时间,我再想想有没有别的办法。”
“是!”
萧珞回到软榻上坐下,想了想道:“云戟,你说这世上究竟有没有易容术或人皮面具?”
“那都是话本里的,至少我是没听说过谁有那玩意儿。”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贺翎一愣,抬眼看着他:“你是说,春生还有一个孪生兄弟?”
萧珞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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