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黎从墙头下来之后,一回身看见跟金侁站在一起的苏客,立马兴冲冲的跑过来。苏客暗自摇头,却也只想当今的王尚且年轻,还有许多提升的空间。
王黎高兴的看着他,“苏客,你怎么来了?”
“王,微臣来找将军大人下棋。”他随口说了一个莫须有却十分让人信服的理由,身旁的将军也是顺着他的话点点头表示肯定。
送走了王黎,他与金侁一起走向刚刚王黎张望的院门口。
院子里笑容俏皮而讨喜的女子提着裙摆,双肩上放着白色的瓷碗,抬首挺胸,笑颜明丽,按着尚宫既定的距离一步一步的练习着宫步。
他不无可惜的低垂着眼眸,复又抬眼看向金侁,一双多情却又意外十分善良的桃花眼里满是挣扎与悲伤。他说,“如此人儿,应当是十分幸福的才对。”
几经沙场的将军听了他这话,徒然僵硬了伟岸的身躯,随机却又是轻笑开来,他看着自家妹妹,低声说,“这是她的命运。”
入王城,佐王事。纵然结局悲惨,甚至可能会红颜早逝,那都是她的命运。身为他金侁的妹妹,上不了战场,也定是要为高丽奉献一生的。
幸而,幸而她在王城之中,也是十分幸福过的。
金侁领着“战死沙场,不要再回来”的圣命,在被敌军包围之际,准备突袭的前一天晚上,他坐在帐篷里看着外面的士兵唱着高丽的小曲,歌声随风飘荡,又被撕扯的破碎不堪。
他的铠甲之下,里衣之上,最接近心脏的那个位置,放置着金善和苏客的书信,一封一封折叠的整整齐齐,折痕已经破碎的信纸,是他在战场上支撑下去的唯一动力。
金善说,王对她很好。
她说又听闻哥哥的捷报,高丽人民都十分期待哥哥归来。她说我也在开京的王城里等你。
苏客说,今天又起风了。
他说城郊的荞麦花田已经渐渐颓败,今年新酿的樱花酒太醉人,微醺过后失手打碎了自己的赤红色酒盏,如今樱花酒只剩下一坛,埋在自家院子里那颗百年的樱花树下。他说待你归来,自取便可。
最后的最后,他说,叔叔啊,如今奸臣当道,王将不王。苏客无才无德,又未能如你一般上战场,杀尽犯我高丽者。但苏客居于庙堂,自要心忧我的君王,虽自知这是一条不归之路,但或许又正如叔叔所说,这也是苏客的命运罢。
他说,叔叔啊,你就远离这开京,不要再回来罢。
金侁与苏客是叔侄辈份。但因为金侁是武将,公子苏客又生性洒脱率性,两人便不再在意这些繁冗的称谓礼节问题。
金侁记得如今苏客年方十八,上一次苏客称他为叔叔,已经是八年前苏客第一次送他出开京城的时候。
当时的苏客还没有“公子苏客,誉满开京”的美名。年仅十岁的小娃娃,可真是生的粉雕玉琢像是女娃娃。他穿着青蓝的长袍,在城门楼微笑着为金侁送行,他说,叔叔,侄儿在开京等您归来。
那是真真正正的、字正腔圆的贵族腔,一举手一抬足都是十足的世家公子的气息。城里为金侁送行的百姓都说这孩子生得可真好,将来必是天人之姿。
当初那个粉雕玉琢的孩童已经长成翩翩而立的美公子,但是他却将在这最美好的年华里与世长辞。
最后一封书信送出去的第二天,苏客照常起床洗漱,他告诉管家自己要进王城面见王上。他不穿官服,他穿白玉般温润色泽的绸缎长袍,青色的发带将他黑色的长发束于发顶。
收拾好一切,他站在院子里环顾自己生活了十八年的大宅子,转头看向身边已经红了眼眶的管家爷爷,笑得一如既往,“如今我一去,想必是再难归来。您侍奉了苏家三代,可惜我最后还是不让您省心……等我走了,爷爷您就带着他们散了吧。”
年近七十的管家听他说完话已经是泪如雨下,只道老爷夫人走的早,苦了小少爷。
他说这就是我的命运啊。
他跪在王上案前,行了标准的王臣之礼,并不看站于侧的朴中元,“王上,请您务必不要被雾霭遮蔽了眼睛。金侁将军一生立下军功无数,何时有过反叛之心。如今王上远贤臣,定将为百姓私议。您真正的敌人不是金侁将军,而是朴中元。”
他被羁押于地牢,他最后对王黎所说的话,只是一句简单的,“王上,开京城起风了。”
金侁违抗了王黎的命令,又驳了苏客的意愿,战胜之后回到开京城。他领着已经为数不多的共赴沙场的兄弟在开京城门口等了一刻钟,也不见苏客来迎接他。
他又折损了一些兄弟才得以进到开京王城。
他经过自己的妹妹,自己的妹妹中箭倒下。他一步跨上阶梯,家中仆从悉数被斩。他一步一步走在自己生命中最后的战场上,每一步都是所亲所爱之人的尸骨鲜血铺就而成。但就是那一刹那,一抹温润白色撞入眼帘。
双手被反绑于身后的苏客挺直了脊梁立于高墙之上。他穿着被羁押之时的白色长袍,却已经是布满血迹和污渍的颓废模样。都说他生得极好,俊逸的面容上伤痕累累血迹斑驳,也依旧是让开京女子倾倒的模样。
青色的发带散落,一袭长长的黑发倾斜而下,衬着白玉般的面容,纵然身处囹圄,一双多情的桃花眼依旧是透彻的明冽干净,又含着流转笑意的温柔模样。
“将军,让我说些什么好。”他不再像书信里一样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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