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局初定,仁杰正欲跟薛侯爷找个没人处一解相思意,谁知,朱颜不幸毒发吐血,仁杰只得抛下佳人,先带朱颜进密室疗伤。
砰││门关上的瞬间,朱颜竟笑了,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精光。
薛侯爷被关在门外,心头一黯,退到议事大厅提审百变门副帮主,问明盐船下落後,交由白一移送扬州官府录供。
接著,他独坐厅内,等了许久,依然不见仁杰从密室出来相见。
他千辛万苦寻来此地,本想与仁杰叙重逢之喜,却几次被白衣胜雪的朱颜帮主打断。那人容颜如画,fēng_liú天成,借受伤之际与仁杰拉拉扯扯,举止亲腻不避嫌,一双美豔妖魅的眼睛紧紧追随仁杰,分明是……动了情。
仁杰这淫贼,身处险境还不忘招惹桃花。
“可恼!”薛侯爷猛地一甩扇子,面前坚固的桌子哗啦啦震成一堆碎片。
众侍卫吃了一惊,丁二轻咳,小声道:“侯爷请息怒,与仁公子约定下山的时辰已过。”
薛侯爷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仰首走出门去。
仁杰拜别朱颜来到议事大厅,已不见薛侯爷等人的踪影。他心急火燎地下山,天黑後赶到扬州城卢府,却被白一丁二拒於门外,冷著脸说薛侯爷不想见他。
仁杰陪笑央求未果,又不便动武硬闯,只能黯然离去。
秋意浓,片片落叶飞舞,莹白的月光为仁杰笼上了一层迷蒙的银雾。他身体受伤未愈,衣袍沾尘,应该狼狈不堪,看起来却是那麽潇洒从容,彷佛一切不如意都不能侵入他的身心。
忽然,一颗小石头破空击来。
仁杰闪身避过,掠到一棵大树旁,激动地问:“小雪,是你吗?”
树後转出一个天仙般的美少年,他轻摇丝扇,双瞳晶莹如冰雪,傲慢地斜瞟著仁杰,眸光中带著股萧杀之气,冷飕飕刮得人面皮都疼了,红唇轻吐两个字:“淫贼!”
仁杰握住薛侯爷的手腕,不肯放开:“小雪,我在百变门耽搁了时辰,累你久候,抱歉!”
他的笑颜灿如春辉,负伤的胳膊微微颤抖,伤口的血一滴一滴洒在薛侯爷的手腕上。这血是温热的,红豔的,像是从心脏里开出来的一朵朵梅花,有一种凄迷的温柔。
薛侯爷常年决胜沙场,对流血场面习以为常,此刻瞥到仁杰的鲜血,心口却莫名的抽痛。转念一想,仁杰手上的新伤是因朱颜那厮而起,便有一种似酸似涩的滋味,慢慢地渗入心间。
他感到难以忍受的郁闷,暗想:小杰,你口口声声说追随本侯,唯我马首是瞻,没有本侯本侯的允许,你居然敢私下受伤?
至於朱颜那厮,居然哄得仁杰为其效力,实在刁猾!
薛侯爷心高气傲,越想越不悦,寒著脸,略带讥诮地问仁杰:“你明知本侯在等,却与那朱帮主纠缠不清,你可知罪?”
仁杰落落大方地道:“小雪说笑了,我与朱颜并无私情,然君子一诺千金,我既答应救他,就要尽心尽力做到底……”
薛侯爷气得脸色发白:“哼!好一个尽心尽力!”
仁杰眼神一亮,恍悟,小雪是吃味了!莫非他在回应我的感情?
他心剧烈地跳起来,嘴角忍不住往上翘,一直往上翘。
踌躇片刻,仁杰从怀中摸出一支青翠的玉发簪,郑重地举到薛侯爷眼前,“小雪别生气,此簪送给你作为赔礼。”
那支翠玉发簪,是仁杰母亲留下的遗物,她生前喜著男装陪父亲出游,总是用这根簪子束发。多年前,她在病榻上亲手交给仁杰,让他转送给未来的媳妇。
此刻,玉簪在月光下静静地散发著莹润的光华。
薛侯爷心中有气,以丝扇接过簪子,讽声冷笑,“这破烂玩意儿,就连我府中佣人也瞧不上。”
随手一抖,空中划过一道绿色的弧线,玉簪瞬时没入草中。
仁杰的心往下一沈,嘴角笑容褪去,淡淡地说:“原来,这簪子不入侯爷的眼。”
他蹲下身,藉著月光细心的寻找,夜露闪烁,草叶湿润凉爽,触手清冷,心口也感到冰凉。
过了一会儿,仁杰捡起那支发簪,用衣袖擦拭乾净,小心地揣入怀中衣袋。
月光凄清,照著仁杰的面容,彷佛画中之人,俊雅不凡。
他走上前一步,平静地拱手道:“夜凉雾重,请侯爷早些回府歇息。”
“不劳仁公子费心。”薛侯爷轻摇丝扇,眼中冷芒闪耀,一如莲花池边所见的骄傲公子。
仁杰心里难过,低声唤道:“小雪?”
薛侯爷蹙眉,冷若冰霜地回道:“不许唤我小雪,哼,还不快滚!本侯懒得理你。”
两人之间不过几步之遥,却恍如隔著整个浩瀚星海。
仁杰注视著薛侯爷,心知对方此刻正在气头上,多说无益,不如明日再作打算。
沈默良久,他叹口气,转身离去。他身形高大,越行越远,似乎要乘风化羽而去。
薛侯爷的咽喉发酸,想温言挽留,又想厉声喝斥,张了张嘴,终於什麽也没有说。
风,凉凉地吹,带起沙尘,一直冷到人的心里去。
仁杰的影子被月光拖得极淡,极长,飘摇不定,就要消逝在街头转角。
薛侯爷脑中叮地一响,手随心念,不加思索地扔出丝扇,呼地一声砸中仁杰的後脑勺。
仁杰没有躲,身子晃了晃,缓缓回首,发现薛侯爷已不见踪影。
街上空空荡荡,只有秋风卷著枯叶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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