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他去拜访了一位老人,现在拿回来的,就是给郞德文准备的年礼。
郞德文最近身体越来越不济了,但愿他精心挑选的这份礼物能让老人家开心些。
世态炎凉正是在这种时候才得以体现的。
郞德文先前还担心海外的郎家人趁他病危回c市来作妖,结果人家根本不屑于国内这点肉沫,一丝探望之意都不曾有。
更别说那些素来只有表面交情的合作伙伴了。
郎钟铭在正位上,他们就光顾着和这位大当家互通有无;郎钟锦也算是个备用人选,时不时也会受到关照。
而郞德文这样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人,却已经不会被人忆起了。
大片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从昨天半夜里一直下到了现在,甚至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街上行人裹着厚实的外套和围巾,店铺和住宅区都贴上了喜庆的对联,刮起一串串彩灯,春节的气息愈渐浓烈。
不少孩子踩着“呱唧呱唧”的雪地靴奔来跑去,忙着在白色梦境里撒野。
宏盛不远处的绿化带里不知是谁堆了个姿势滑稽的大雪人,肖扬的办公室窗口正对着那块区域,忍不住盯着雪人光洁的脸和魔性的造型看了一上午。
好像这雪一积起来,整个世界就发生了从内到外的变化,景不是原来的景,心境也不是原来的心境了。
今天一早又去医院给郞德文送了早餐,这次他跟着郎钟铭一起进了病房,平静地和老爷子打招呼,听郞家爷孙三人说些家长里短的闲话。
不过是在几个月前,郞德文还振臂一挥就能要人给他下跪,现在却躺在四四方方的地方,靠药物和冷冰冰的机器维持心脏的跳动。
外头银装素裹的世界和满天地游走的欢声笑语都和他无关了。
病魔最无情之处在于,不管你是谁,都得眼睁睁看着死亡朝你走近,你却只能痛苦挣扎,不甘心,又逃不开。
肖扬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纷飞的雪花瓣儿。
如同gif动图一般的飞雪场面让他思绪不受控制起来,眼前浮现好多以前的事。
一切开始于某天,他当时的班主任带着一群警察叔叔和居委会阿姨找上年幼的他。
他们带着怜悯跟他说,他的父母没了……
继而他被告知郞家有意收养。他们家没有亲戚,不想去福利机构的他自然而然接受了郞家的好意。
一开始一切都很美好,肖扬也很快在郎钟铭这个“弟弟”各式各样的安慰和关照中走出了双亲离世的心理阴影。
但渐渐的,他内心索求变得多起来,事情也就不那么美好了。
以前他觉得郞家对他真好,可当他想把郞家当成自己真正的家时,就发现他不过是个外人。
同理,以前他还觉得郎钟铭对他真好,可当他对郎钟铭产生别的希冀后,就发现事情不如他想得那么单纯。
所以他现在学乖了。无所求,就万事大吉。
反正人终有一死,家有何用?爱又有何用?到了生命的最后,大家都是殊途同归。
起先,秦琳琳在打胎过程中麻药过敏而死后,肖扬替郎钟铭站了出来,真的是为了维护他的名声。
肖扬谁都不认识,也什么都不在乎,为了他关心的人自愿承受那些骂名,他很乐意。
那时候,他觉得就算郎钟铭无法接受他的感情,那他就不要难为人,摆出一副朋友的样子来做兄弟也很好。
但渐渐的,郎钟铭的刻意避让和冷漠让他认清了一些事实。
他重新成了孤家寡人,在学校一个人吃饭,回家了一个人做作业。
不再有变形金刚模型,不再有脑筋急转弯,也不再有每天6点半守在电视前看少儿频道分零食的乐趣……
他学会做一个多余的人,默默走在每天安排好的轨道上,甚至不往轨道外多踩一步。
他也学会了收敛心神,不去想要个家,更不去想爱。
大学的教育和袁教授的倾囊相授让他渐渐淡忘了人情部分的残缺,漫漫历史给了他新的精神寄托,而在学习过程中接触到世界级的思维方式和做事手法则把他的神经里里外外锻造得更加坚固。
到后来他给郎钟铭顶罪时,早已不复当年心境了。
彼时郞家接班人花名在外,这家那家的千金和少爷不分男女,都和他玩得好。
不过那时候郎家管教得挺严,郎钟铭虽然吃喝玩乐的时间不少,真做出格的自秦琳琳出事后就没再有过了。
富家子去打个台球泡个澡,还能天天12点前回家报道,在圈里也算听话的了。
所以谁也没想到,郎钟铭的心思转到了宏盛头上。就连肖扬一开始被老爷子告知此事时,也不敢相信郎钟铭干得出这些来。
肖扬在牢里有时会想,如果他父母当年没有救下郞泉夫妇会这样?如果他当初没有选择去郞家又会怎样?
如果他从来没有对郎钟铭动过心会怎样?如果郞泉没有出轨……如果秦琳琳没有听她爹的去打胎……
无数个错误的选择让他们走到了今天这步,可是如果一切重来,选择会不同吗?不同的选择,又真的会带他们到每个人都满意的结局吗?
命运不是这么玩的。
好的选择不见得能带来好的结果,更何况……世界上本来就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肖扬重重深呼吸一口气,眼神再次聚焦到那个滑稽的雪人身上。
别人让他羡慕之处就在于他们心里总有欢乐,就算受了什么委屈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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