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钟铭一下慌了神,想把人拉出来,就感觉到一股大得出奇的阻力。
“我不想知道了……”
肖扬的声音太轻,郎钟铭没听清楚:“什么?”
“让我死吧,让我体面一点……我已经很脏了……你放过我……”
肖扬带着哭腔和颤音低声求着,郎钟铭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表情像是见鬼了。
眼前的人平日里太过于隐忍,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爆发的样子。大约是之前的事情还没缓过来,自己又欺负得太厉害了……
他其实没想太为难肖扬,说白了,不过是想些点子羞辱羞辱。
肖扬一下子这么大反应,他也惊讶,这时候再回头看自己做的这些事情,才怀疑是不是太过分了。
他以前有固定伴侣时,也爱和小情人玩些花头,但那到底是偶尔,而且双方的关系摆在那里,怎么玩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
不曾想强加在一个人身上时,竟就成了这么大的伤害。
郎钟铭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响亮的声音似乎吓到了肖扬,这会儿倒是停了哭,愣愣地看着他。
郎钟铭试探性伸出手,柔声说:“没事了,是我不好,我们现在就回家,你一会儿就可以进自己房里了,有暖气,有舒服的床,躺上睡一觉,什么事都没了,好不好?”
这样哄孩子一般的话倒让冷静下来的肖扬有点羞耻,耳朵尖顿时红起来。
郎钟铭忍不住要笑,说到底,这人还是和以前一样要面子,被当个孩子哄立刻就不好意思了。
所幸肖扬总算是拽着郎钟铭的手爬出来了。
郎钟铭不敢再做停留,直接把人打横抱起,往外面走。
经过卫生间外的盥洗室时,肖扬忽的狠狠缩了一下,脸转向内,似是要躲避什么,却又不敢碰到郎钟铭的衣服。
郎钟铭抬头一看,是面巨大的镜子——
肖扬刚才那本能的一转头,竟是在躲镜子。郎钟铭心里倏地一疼,加快了脚步。
这会儿第一批人已经准备离席了,停车场外一片热闹。
郎钟铭抱着肖扬穿过人群,对那些惊讶的问候统统报以急促地点头致意和没温度的笑脸。
他感觉得出来,怀里人在接近人群时就已经僵得整个人都绷直了。
一刻也不敢逗留,郎钟铭飙车把肖扬送回了家里。之前的那套东西自然被扔进了垃圾桶,谁都不想再看见它们。
到家后,郎钟铭哄着勉强给肖扬涂了碘伏又包了纱布。
期间肖扬一直躲,但情绪到底算是稳定下来了。
肖扬身上的刀口子结成的痂还没脱落,加上今天额头上新添的伤,自然不能洗澡。
郎钟铭坚持用热毛巾给他擦了上身,让肖扬自己收拾了余下部位,然后看着他躺进被窝里,合上眼睛。
待到床上的人呼吸渐渐平顺,郎钟铭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房间。
肖扬在他走后睁开眼睛,盯着头顶的灯光出神。
他想起今天那些衣着考究、妆容精致的人们,那是不属于他的纸醉金迷。
每个人都活得很好,而他唯一感受过尊严的大学时代却已经离他很远了。
郎钟铭回了自己冰冷的卧室,忽然觉得现在的气温确实变低不少,大概过不了几天连他也要开暖气了。
他坐在自己的工作椅上,忍不住要去回想肖扬刚才的样子。
肖扬讨厌他自己,甚至连镜子都不愿看一眼;也讨厌别人,处于群体中时的无所适从不是今天才有的……
刚才肖扬睡时,依旧紧皱着眉头,十分难受的样子。
郎钟铭想起十多年前,那荒唐的大半年时间。一切都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年少气盛的他接受不了母亲难产过世的刺激,对父亲出轨的恶行更加憎恨,一心想以一己之力加以报复。
只是他没想过自己不恰当的处理方式,也给无辜人带去了麻烦,甚至给肖扬带来了长达十年的噩梦。
起初是父亲介绍给他的合作方千金——秦琳琳。
他知道秦琳琳是真的喜欢他,这姑娘温柔大方,他也挺有好感。
不过那时候父亲同时还介绍了另一家的女孩给他,依父亲的意思,是觉得秦家到底是小门小户,根基不深,不如另一家来得够分量。
一方面郎钟铭自己更中意秦琳琳,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和父亲唱反调,他一时冲动,好几次做都没用套,就想着有了孩子,可以直接结婚。
直到秦琳琳真的没到年龄就怀了孕,又在打胎时因为麻药过敏而一尸两命,他才知道后悔。
肖扬被他父亲推出来顶罪,所以秦占斌只以为自己女儿是被这个郎家养的白眼狼给糟蹋死了。
那时候郎钟铭不愿肖扬做这种事,却被父亲一棍子打跪在地上。
郎泉气得不轻,郎钟铭却觉得更加憋着气,才有了后来他盗窃宏盛机密文件并卖给聚丰高层,甚至在宏盛内部找了个帮手替他钻财务漏洞,从公司账中捞了不少暴利。
而这些事情,直接把肖扬送进了第二监狱。
后来郎钟铭才在成长中发现自己对男人——特别是相貌上比自己小一点的男人——控制不住的兴趣,遂开始不再去祸害别家女儿。
又因为肖扬这一下被他连累到这么惨,他才终于收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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