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他明白了,为何青珞当初会开口一百两白银,因为他这一舞不是在台上跳,而是在刀尖上跳的!
「让他停下来。」
掌柜一愣:「什么?」
「他受了伤,不能再跳了。」
掌柜急道:「你胡说什么,他不是跳得挺好么?这么多人都在看着,怎么停?你不是故意拆我台吧?」
荆如风懒得跟他啰嗦:「你不叫停,我去。」
「不成,他收了我的银子,就是死也得给我跳完再死!」
荆如风怒道:「在你们这种人眼里,除了银子还有什么?」伸手一推,将掌柜推到一边,大步踏上台去,喊了一声:「停。」
众人不明所以,都愣住了。为他的气势所镇,那些乐师们不自觉停了手上的乐器。
乐声一停,青珞也跟着停了。舞动起来的他像朵轻云,可是现在他更像一片凋零的落叶,软软地倒了下去。正落在赶来的荆如风怀里。
他睁大被汗水模糊的双眼,茫然道:「结束了么?」
「没有。」
「那……钱怎么办?」
荆如风有些愠怒:「为什么你们一个个脑子里只有钱?命都没有了看你怎么花?」
「可是……」青珞的眼睛还是对不准焦距,荆如风在他眼前只是一个模糊的印象,「没钱……咱们怎么挨到京城?」
荆如风眼里显出一丝怜惜,低声道:「你放心,有我呢。」
青珞头一歪,昏了过去。
等到青珞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他对着天花板愣了半晌,忽然想起了很多的事,最关心的还是他那一百两银子。
他想下床,可是一动,腿上就传来钻心的痛。他用力地捶着床,大声叫道:「荆如风!姓荆的!」
门一开,荆如风慌忙跑了进来:「你醒了?我刚给你抓药回来,没想到你醒得这么快。是不是腿疼?大夫说过,你现在不能乱动,你的腿都已经肿成熊腿了。」
「你的腿才是熊腿!我问你,这里是哪儿?大夫又是怎么回事?」
荆如风叹了口气,慢条斯理地把药放好,才道:「你的腿原来受过伤,是不是?你强行去跳舞,触动了旧伤,昨晚就疼得昏死过去了。我只好找了一件间客栈先住下,再给你找一个大夫。」
客栈?大夫?青珞眼前忽然白花花一片,那是银子离他而去的身影。他急得想起身,可是又牵动了伤腿,倒回床上。不禁破口大骂:「我总共就一百两银子,你还散财童子似的到处花销!腿肿了怎么样?拿冷水敷敷就好!反正我是坐在车上,又不用腿走路!你却巴巴地把银子孝敬给那些庸医!」越说越气,抄起枕头向荆如风扔了过去。
荆如风接住枕头,淡淡道:「昨天你没跳完就昏过去了,你那银子没拿到手。」
青珞愣了愣,昨天跳到最后,他已经痛得失去了神志,什么都记不清楚了。很快他想到一件事,怔怔地道:「那……看大夫和住店的钱都是哪里来的?」
荆如风道:「我把马买卖了,三百两银子。给你养病绰绰有余。」
他的口气还是淡淡的,跟谈天气一样,可是青珞已经傻了。他吃吃地道:「可是……可是那马不是你爹爹给你,你把它当作好兄弟的吗?你当初宁可饿着也绝不卖的。而且那马价值千金,三百两不是太亏了?」
三百两银子的价钱的确很低,可是荆如风急着用钱,也顾不得了。「再好的马毕竟是一匹马,哪有人的性命重要?再说,我跟买主说好了,将来还回来赎的。」
青珞闷闷地道:「可是你赎就不是这个价钱了。」
荆如风笑道:「你不是说过,我是有钱人,九牛一毛。」
青珞也跟着笑笑,过了半晌,忽道:「我现在觉得,你跟那些有钱人家的大少爷不一样了。」
「怎么?」
青珞低声道:「因为他们绝对不会觉得,我比那马重要。」
「甜豆糕,刚出炉的甜豆糕,又香又糯的甜豆糕!」
青珞已经把莲子粥捧在唇边,就要一口喝下去,听见这吆喝声,又把碗放下了。「我要吃甜豆糕。」
荆如风皱了皱眉:「你刚才不是说只想喝莲子粥?我特地叫店家做的。」
「可是我现在又不想喝了,我就想吃甜豆糕。」
荆如风叹了口气,起身出门。
青洛珞一怔:「你干吗去?」
「还能做什么?给你买糕去!」
「真买啊。」
望着荆如风匆匆离去的身影,青洛珞自己倒傻了。这人几时这般听话了?按照正常的表现,他应该把粥碗一放,气哼哼说一句「你爱吃不吃」,这样才对。青洛珞心里忽然感到很不舒服,隐隐有些不安。
记得十岁那年,淞阳城大旱,田里颗粒无收,家中度日艰难。有一天,爹爹却忽然给他买了最爱的面人,娘还做了一套新衣裳给他,连阿端都没有。他高兴极了。可是第二天,他就被带到了锦春园的后门口。
在锦春园中,「老爹」对他们这些小倌向来苛刻,那一阵子却对他千依百顺。后来他才知道,原来是孟小侯爷看中了他,要「老爹」去做说客。
还有林子骢,前一刻还是温柔呵护,让他以为飞上了云端,下一刻才知道,那只不过是一脚踏空罢了。
可见,但凡这些人一反常态的对他殷勤,就一定不会有好事发生。越是殷勤,越是糟糕。
不一会儿,糕买回来了,果然是甜豆糕,果然是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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