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天色晚了,小孩子该去歇着。”
于阿逢和单炎被赶到了床上,帷帐放下,透进来昏黄怪异的光。
郑乐手中仍紧握着剑。
铁手笑一笑:“你的武功不错,至少轻功不错。”
郑乐咬牙摇头。
“我说的不对?”
“差了一点,”他忽然把鞋脱了,样子无奇的布鞋在铺了绒毯的地面上砸出两声闷响:“我的轻功,不是不错,是很好。”
剑旋飞出手,斩断了烛火。
***
“你们夜里不点灯?”
追命走进卢宅院门,便发现四下里的黑赛过天上,只有带他来的小仆手里提了个灯笼,堪堪照亮眼前的路。
“怠慢,怠慢,”那人咳嗽几声,才又解释道:“少爷小姐都睡了。”
染着风寒的嗓音在夜色中更加模糊难辨。
追命唔了一声,跟他七拐八转地走到后院极偏僻的所在,终于算是看见一间灯火稍亮些的房子。那仆人敲门通报,说的话还呜噜噜团在嗓子眼里。
他推开门,待追命进去,又关上了门。
“田大侠。”
屋里只有卢长生一人,他看追命走近,郑重又道:“田兄弟。”
追命指指窗外笑问道:“卢老爷半夜找俺,有何紧要事?”
那下仆既未走,他不如暂且将这田静飞装扮下去。
“田大侠…田兄弟这样极好,”老者惶惶不安,两手捧出怀里的包袱便往前递:“铁手二爷兄弟的东西,在下不敢贪图。”
卢长生紧张得手都在抖,他已知道面前这人不是什么绿林好汉。
追命没接包袱,望定卢长生淡淡道:“卢老爷生财有道啊。”
今天晚上他和铁手刚带着那两个小娃离开卢家,还未走出三丈远,后面已挂上了人,竟然一路跟他们到了客栈。只要这人把铁手追命的话都听去,总也该猜出白日里来访的是二位大捕爷。
卢长生胆子不小,需得摄一摄。
他把包袱又放回腿上,拗着嘴角,嘀哩咕咯吐了连串的话。
“这些是给单炎和小于的,他们还是小孩子,该吃好穿好,花销可大。”
“琅箐榭往后绝不会再有。?/p>
“您朋友多,凡来左近,尽可放心交与在下。”
“林红、齐茵我差人将他们寻回来,不日送去京城。”
屋外有只乌鸦在叫。
追命不笑不语。
卢长生忽然咬牙恨声恳求道:“小人这里还有许多人要养,求三爷予条生路。”
他挣扎着就要爬下软榻,看那劲头是要跪拜,追命迈步上前生将卢长生推了回去,淡眉一舒,眼神亦无端寒去几分。
“不必了。”
语声就响起在卢长生耳边,说话的却不是眼前毫无醉态但酒气冲天的汉子。
那声音亮实许多,是靠了极高的内力直送入来的。
卢长生忽然又发现怀里的包袱飞了出去。
他看见有只脚伸来,腿上恍惚一轻。
仿佛做了梦,在梦中仍能够畅快肆意地奔跑。
啊腿好疼!
——美梦或是噩梦,都只要瞬间便湮灭了。
包袱长眼睛似的把门撞开,啪嗒摔在刚好赶来的铁手跟前。
金锭散落满地,也是轻。
轻轻轻。
原来死物挨追命一脚也能会绝顶轻功!
这绝不是鬼话怪话。
那袋金子,恰巧就落在铁手脚尖前,同时也落在一个人的脚跟后面。
一双赤着的脚。
“郑乐!”
卢长生的软榻正对敞开的房门,正好将屋外的景象看个透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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