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声不反对白子峥的想法,只是又提出了一些补充。唐泽礼的情况虽然可以麻烦当地的同行来查,但他们不清楚省城案的始末,很难抓在有用的点子上,这个问题对于津南警方来说同样存在,哪怕看了再多的资料,和亲自参与过的人相比也总是差了点儿什么。所以讨论的结果就是出差的名单里又多了徐海洋的名字,另外还有两名当年的专案组成员从省城出发,先后在学校所在地会合。至于池朗,徐海洋怕他半路上再重演一次大头朝下的悲剧,兼之作为案发现场的唐泽礼家还没有清理完毕——这是池朗的专业所长,自然没有推脱的道理,便极其残忍地剥夺了他和白子峥一起出差(或许还能睡同一个宾馆房间)的机会,只带上顾晓辉一起出发了。
白子峥自从那天的强吻过后就一直没怎么单独见过池朗,在办公室里碰面也一律是公事公办的态度,池朗最开始以为他在生气,想了想又似乎不是那么回事儿,大约能解释成“害羞”一类,总之不会真讨厌自己,笑得就稍微有那么一点儿得意。白子峥过来找他是在准备出发的前一天晚上,池朗正在仪器室里对那具无名女尸的头骨进行三维扫描,准备先做个一比一的玻璃钢模型出来。白子峥见他忙着,便没进去,倚在门口看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角度的影响,他总觉得摆在仪器正中的头骨似乎散发出一种朦胧的阴翳,让人很不舒服,忍不住轻轻皱了皱眉头。池朗对白子峥的气息一向敏锐,调整好仪器的角度按下开关,回头问道:“来了?”
白子峥道:“来了。”随手把一个细长的牛皮纸袋递了过去,“有时间吗?说两句话。”
池朗道:“你都来了我还能没时间?坐吧。”说着把袋子接在手里,“哟,还给我带东西?带的什么?”这时白子峥已经在他对面找了椅子坐下,说道:“打开看看?”好像还很期待池朗的反应。白子峥今天没穿衬衣,换了件圆领的棉t,给人的感觉很清爽,和一贯的沉静有点儿微妙的不同,语气里也多了些日常的随和,想轻轻松松地开个玩笑或许也不是什么问题。池朗依言照办,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盒包装得十分精致的牛轧糖,淡淡的奶味儿里满是浓郁的杏仁香。他是没想到白子峥会送他这个,不觉失笑道:“糖?哪儿来的?”
白子峥道:“我妈的学生从国外带回来的。我,听徐海洋说你低血糖,我就给你拿过来了。”说完又饶有兴趣地看着池朗放在工作台上的那盆黏土,“这个你也会?”自从他对池朗改观之后就一直面临着这样的困扰——第一印象明明是个“自我感觉良好”和“一上来就对人动手动脚”的酒吧混混,后来慢慢发现他是个什么都会脑筋还很清楚的大号流氓,反差萌也不是拿来这么用的。
池朗道:“学过一点儿,也算是会吧。不过我美术功底不行,素描差点儿就不及格了,真动手的时候恐怕还得叫晨松他们过来帮忙。”边说边把牛轧糖的盒子拿了出来,“吃吗?给你来一块儿?盒子还挺好看的。”
白子峥道:“不吃。要吃就不会给你拿过来了。”
池朗笑道:“难不成你今天就是专门过来给我送糖的?”
白子峥觉得这人的自我意识还是过剩,一时半刻大约也改不了这个得意洋洋的毛病,便继续道:“不是。还想听听你的看法。”
池朗道:“哪方面的?”
白子峥道:“学校。”
池朗点了点头,问道:“你怎么想的?”
白子峥道:“我觉得‘那个人’和学校有关系。”接着给出了自己的论据,“章大有这几天一句话没说,我想试着从他这里打开突破口,所以就和顾晓辉一起对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进行了调查,结果发现了一些问题。章大有目前一言不发,很明显是在维护自己的儿子,但唐泽礼好像一直很怨恨他的父亲,在大约十年前,准确来说是十四年前,就和章大有单方面断绝了往来,而且还把自己的名字从原本的‘章国龙’改成了现在的唐泽礼。我去户籍核实过了,‘唐’应该是他母亲的姓氏。这么说吧,综合这些变化来看,我觉得他家庭内部一定出现了某些问题,而且还对他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池朗道:“唐泽礼的母亲应该早就去世了。”
白子峥道:“没错。他母亲去世是在二零零一年,当时他刚上大三。之后没过多久他就改了名字,和他父亲也断绝了联系。”
池朗道:“是和他母亲有关?”
白子峥道:“我走访了他们家以前的邻居,也了解了一些情况。章大有的脾气比较暴躁,喜怒无常,对他的妻子有过家暴行为,但每次都不了了之。他对自己唯一的儿子寄予厚望,唐泽礼考上大学的时候家里没钱,他就把房子卖了凑够了学费。在邻居的印象里他就是很疼儿子,有什么好的都给他买,孩子呢,和他不是很亲,怕生,但是成绩很好,没想到他们父子两个会闹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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