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延没有带上徐泽,他前世听说有的砖窑厂老板黑心的很,常常坑骗一些童工去无偿干活,一天三顿都只给个馒头。如果是前世十三岁的他,躲都来不及。可如今的他,跟着几个同村的大叔,却也不怎么害怕了。大不了,看着不好就赶紧回来,再找别的活干。要只是卖体力,那他也可以试试。
但是他担心长得伶俐可爱的徐泽会被盯上,所以尽管徐泽抱着他求了很久,他也没有答应带着他一起来。临走前时延给徐泽出了不少作业题,把他送到了管老头家。
砖窑厂不太大。这年头设施差劲,老板也舍不得多投入钱在扩展厂区上。想想那么多的工人,每天多少工资出去,老板怕是很心疼。
见韩叔三人带着时延过来,工头倒也没说什么,只问了一句多大了,听时延说十六岁,也就点点头带着他们进去了。
在屋里记了名字,工头告诉他们这里摔砖坯按成品的数量来计算。一块砖一毛钱,多劳多得。生手一天能打三百来块,熟练的能打五百来块。那就意味着一天就有三十到五十块的工钱,一个月就得上千。
这样的巨额薪水确实令人眼红的很。可真正能在砖窑厂踏实干下去的人却不多,因为这活儿当真不是常人能干的。
这一点是时延观摩过后才意识到的。
摔砖坯并不是个简单的事儿。
首先得挖泥,用水泡上,和成软硬适中可供摔砖坯的泥。这一步是非常关键的,如果泥不能做的恰到好处,那就意味着之后的摔砖坯过程中极可能出现不成型砖坯。如果不成型,就不能记在总数了,算是白打了。
等到泥和好了,就可以做砖坯了。工人们用双手把砖泥团成一团,高高举过头顶,然后用力摔进台子上的砖坯盒子,然后用钢丝快速拉过砖坯模子,把多余的泥刮掉甩进旁边的泥堆里。一块砖坯盒子可以做三块砖,端着砖坯模子,撒一把沙在台面上,倒扣着取出砖模,台面上就留下了三块打好的砖坯。然后继续重复前面的动作,再打第二次砖。这样还不算完,之后还要将台面上的砖坯一块块码到外面的空地上平铺着晾晒。等砖坯干透了,还要把砖坯垒起来,等工头过来点数以后,用架子车运到砖窑里去,这才算是打完了一批砖坯,算在总数里的。
就算时延做好了心理准备,看着那些男人们挥汗如雨,眼神无光,只是双手机械地运动着的样子,他心里也不由发憷。倒是韩叔他们斗志很高,听说多劳多得,都想立刻成为熟练工。
要真是个大力士,在这种砖窑厂干上一年,就真的发家致富了。
可时延明白,这些男人们来之前应该都像是韩叔他们这样斗志昂扬,一心挣大钱的,但久而久之,就变成机械式劳动,人都变得呆呆木木的了。
他有些庆幸,他只是干几天而已,拼死熬过了这几天,他绝对不会再到这种地方来讨生活。
照着身边人的示范,时延也开始了第一次尝试。
湿砖坯很重,举起来很费力气。尽管时延为了强壮身体,经常在村子里跑步,在家里练习俯卧撑,手臂上已经有了结实的肌肉,可依然觉得吃力。
时延估摸着依着他的体力,一天能摔出一百块就算是多得了。
韩叔他们为了就近照顾他,就在他不远的地方干,时不时还会抬头看他一眼。
酸软无力的感觉慢慢涌了上来,举过头顶的湿砖坯越来越重,手完全脱了力,就像是那团泥巴算是会朝着头顶砸下来似的,时延既是无奈又是自嘲地笑了。他以为自己的力气已经够大了,还妄想着努努力到达一百块,结果摔到第五块,他就有些力有不逮的感觉了。
手臂已经不像是自己的了,有点儿像是假肢。
周围的人都不说话,吭哧吭哧地埋头干活。那汗顺着额头,脸颊,鼻梁骨哗啦啦往下淌,没一会儿全身都湿透了。砖坯过头的时候,原本有些发白的太阳此刻只觉得亮得刺眼,时延忍不住闭上了眼睛,手往下一垂,团好的泥巴又摔回了泥堆里。
睁开眼睛,时延忍不住笑。极度的疲劳状态下,前世的记忆居然冒出来作祟。
他记得刚刚跟着六子的时候,训练极其惨烈,那时候他觉得自己像是被丢进了狼群里,所有的人都不怀好意的看着他,他们用脚踹他,用拳头揍他的脸和肚子,用石头砸他。可六子说,这都是为了训练他,只要变强,就没有人敢欺负他了。于是他没日没夜地训练,受伤,直到把那些看不起他欺负他的人一个个撂倒在地。
那时候他觉得自己强大,觉得自己胜利了,觉得自己终于还是靠自己活了下来。他开始骄傲,性子越发暴躁,直到又一次被人打倒。被何涛看中,又一次受到极度严苛的训练,每一天都到达极限地运动,最后他又一次站立了起来,成为何涛的所有兄弟中最强的一个。
那时候的训练他觉得辛苦,觉得累,可他为了自尊,他可以咬着牙流着血汗坚持。可是现在的这些苦力活,他也觉得疲劳觉得辛酸,可却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自己的爱人。那时候的他只有目标,现在的他却有信仰。
韩叔又一次望了过来,他也感觉到累了,抬手擦了擦汗,目光里有些忧虑。
时延冲他笑笑,摆摆手表示不要紧。
站立俯身的姿势不断重复,他的半截腰就像是要断了。有的时候猛地将泥团举过头顶,眼前会刹那间一片血红,随即时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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