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也喟然长叹,忽然神色一动,道:“文若当真与那燕重光无故交之谊?”
荀彧哭笑不得道:“针对此事,彧已澄清过不下十次了!缘何主公也拿这笑我?重光当真害彧不浅矣!”
曹操连忙摆手,解释道:“乃操失言,文若莫恼,操之所以有此一问,绝非出自疑心,不过是惜这等良才美玉归于莽夫之手罢了。”
荀彧知他起了欲招揽燕清这种绝世奇才的惜才之心,犹豫片刻,仍是直言不讳地劝道:“恕彧直言相告,燕重光此人孓然一身,无亲无故,又无欲无求,以寻常珍宝财物相授,是绝无可能打动他的。况且吕奉先对其极为爱重,论起奇珍异宝,又有哪路诸侯的家珍敌得过恶贼董卓?于吕奉先背负三姓家奴之污名时尚择其为主,愿随其后,势微时便不离不弃,与其感情之深厚可想而知,更遑论是风生水起的现在?还是趁早打消了这念头吧。”
荀彧凉飕飕的三言两语,很快就打消了曹操心里头那点不切实际的幻想,他轻咳一声,不再长吁短叹,诚恳承认道:“文若所言极是。那此时依你之见,操当如何?”
见他并不执着,荀彧心里安定,闻言蹙眉一想,道:“曼成既在许县得了尽心款待,我等亦当礼尚往来,设筵席待之,以表亲善。”
曹操颔首称是。原要吩咐下去,蓦然想到什么,起身道:“重光身份非同一般,操当亲迎,方显重视。”
荀彧自是不会反对的,只是不知为何,总有隐约的不安在心中油然而生,叫他心绪难宁。
唯有强行压下,将设宴一事吩咐下去,又去通知夏侯惇等将领,于晚间一并赴宴。
而此时此刻,被客客气气地暂安排在客帐内的燕清,并未专心等待曹操的传召,而是优哉游哉地在许可范围内漫步,时不时温柔和善地注视着那些个来去匆匆、器宇轩昂的将领。
身为护卫首领,张辽自要亦步亦趋地跟着,只觉他家先生一袭白衣胜雪,眉目俊美绝伦,气质丰美高贵,身姿亦翩翩出尘,如梦似幻,完全不似凡俗中人。
顿时感到与有荣焉,不禁在面上也带了点自豪出来,昂然挺胸,坦然接受那些若有若无的审视目光。
他虽机敏聪慧,却道行太浅,半点没看出燕清实乃虎披羊皮,居心不良。
第35章 抛砖引玉
燕清在看什么?
他在看曹营中人才济济,猛将如云,又馋那智士多如过江之鲫。
末了不由心忖,曹操可真是得天独厚,不仅有与实现其宏图霸业相匹配的野心和优越的自身素养,还有强大的人格魅力,和极强的气运。
既有礼贤下士的大度,又不失为绝后患的杀伐果断,最难能可贵的是其眼界既宽,擅长把握时机,及利用一切可用资源。
不怪乎是被评价为“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的人杰,亦当之无愧。
而同样是做主公的,论个人武勇,吕布是实打实地能轻松睥睨诸雄,可他麾下就磕碜得很了,叫燕清忍不住抹一把热泪。
得亏他奋力挖了两惊才绝艳的谋士回来撑撑场面,否则在陈宫叛曹迎吕前,称得上智商在线,又在吕布跟前敢于大胆谏言的,就只剩下被“知忠不用”的高顺,以及知而不语、专心伐战的张辽能勉强一看了。
燕清心中正感慨万千,忽有所察,向左侧目,便见一行人向他处急步行来,为首者眉目狭长隐有精光熠熠,身长约七尺,英武精悍,容貌不过普通,举手抬足间却别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傲人风采,分外引人注目。
燕清要是这还猜不出这人身份,那就算白了解了三国这段历史,只是平日里被吕布的磅礴气势压得多了,这时他尚能保持淡定地微微一笑,从容不迫地主动迎出,向其躬身,广袖一扬,翩然行了一礼:“在下燕清,字重光,于军中领军师祭酒一职。此回是奉我主吕奉先之名,特此前来传达我军亲善之意,有幸得曹兖州与诸位将领接见。虽是初逢,可清实慕大名久矣,如今一看,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作为读着他们故事长大的后世人,暂时摒弃掉阵营之分,燕清说这话的语气,当真是发自内心的,不是一般的真挚恳切。
然而这些在不久的将来大放异彩,流芳百世的将领此时多是无名小卒,偶有几位是刚露头角,也就曹操因行刺董卓、招募义军和发布檄文能称得上名震天下,却初次见面就听被陛下亲口誉为‘秒策一举除奸佞,保社稷之安,乃定邦之砥柱’的奇才燕清恭维,不禁颇感受宠若惊。
更别提燕清令人眼前一亮的相貌精致、俊逸绝俗,气质斐然如玉,谈吐谦虚有礼而不虚假浮夸,行为儒雅而不失fēng_liú倜傥,态度又极和善亲近,真是见者为之叹服心折。
哪怕是对其极其戒备的荀彧几人,也当即体会到了彼时李典复杂难言的心情,着实难生起半分恶感来。
曹操早慕燕清之才久矣,也久听荀彧等人赞其高瞻远瞩、为难觅大才,如今亲眼一见,先喜他风采迷人,试着与之交谈几句后,又喜他思路清晰,不卑不亢,辞藻华丽优雅。
若非有荀彧之劝在前,怕是更按捺不住求之若渴了。
曹操一边叹吕奉先此子运气奇佳,竟不费吹灰之力就得了如此大贤忠心替其效力,一边又恨这无异于暴殄天物。
面上却分毫不露异色,只朗声笑着:“如此甚巧!操亦慕重光之雅名久矣,今日得见,君之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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