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瞥了一眼对面温和好脾气的男人,心里为他不值,却又说不得什么。
床头角落似乎还摆着一张照片,云修伸手拿过来,却在看清的一瞬间怔了一下。
照片里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半身照,那人正微笑着看着镜头,模样和贺子扬有几分相似,可让云修惊诧的是,照片上赫然写着一个血红色的“死”字,那猩红的轨迹下有几行滑落下来的水珠,趁着那参差不齐的字迹,看起来异常触目惊心。
仇恨
云修皱眉看着那血红“死”字覆盖的照片,恍然想起这人正是贺家兄弟二人的父亲贺崇辉,他在新闻里见过这个人的照片,当时的贺崇辉看起来很疲惫,在诈骗行径被曝光后那男人矢口抵赖自己的罪行,新闻记者用词也比较犀利,陈列了当时的人证物证,可贺崇辉只是否认,直到最后畏罪自杀为止也没有亲口承认诈骗的事实。
云修墨黑的眸子眯了一下,而后把照片拿起来,侧头对着苏瑾说道,“这东西怎么也摆出来了。”
苏瑾愣了下,疑惑道,“不是一直摆着的么?”
“以后不用了,人都死了,看着晦气,”他把照片扔给苏瑾,语气略沉,“你跟我说实话,这样的东西你看着,真的不怕?”
苏瑾眼里涌上类似心疼似的柔软目光,他走过来,安慰地在云修耳边低低说道,“你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他该死,我怎么会怕?”没察觉到眼前人的身体一瞬的僵硬,苏瑾只是小心地说道,“可是仇既然已经报了,子漠……以后,开心点好吗?”
云修沉默着站着,半晌什么也没说,只低低嗯了一声。
苏瑾看了他一会儿,像是略微犹豫,终于还是忍不住低哑着声音说道,“子漠,我的命是你救的,那天我就决定了,这个命是你的,我活着的意义,也只剩下你了,”他抬头凝视着眼前男人墨一样看不透的眼神,笑容略显落寞,“可有的时候又会累,这里……也会疼,”他抬手轻按在自己的心口,苦笑道,“就想着,如果那天你没救我就好了,让我去死了就好了……反正到头来,我一直都是这样,没有家,也没有人会在乎……”
云修呼吸微滞,看着男人自嘲似的带笑的表情,他一时不知说什么,只能沉默着看他。
苏瑾定定看着他的眼睛,半晌终于问出口,“子漠,你爱过我吗?不是同情,不是怜悯,不是因为我有利用价值,不是这些……”他微微仰头,很认真却又逼迫自己似的盯着云修,“哪怕一点点,你……爱过我吗?”
云修忽然不忍看他这样的眼神,这些话本不是对他说的,这个人用尽一切守护的那个人早已经消失了,他面前的只是一个空壳,那个消逝的灵魂对苏瑾的感情究竟是什么样的,没有人再会知道。贺子漠到底爱不爱他,云修不知道,可他醒来的那刻,这个身体下意识喊出了苏瑾,像是不爱听那疏离的称呼,下意识告诉他,叫我子漠。
云修看了他良久,终于是什么也没说,只松开手避开他的眼睛,“挺晚了,该休息了。”
苏瑾眼里的光芒一点点熄灭,他默默看了云修半晌,终于又如第一次见他时一样,嘴角微微翘着,露出一个安静又麻木的微笑来。
“以后……我再不问你了,对不起。”
云修欲言又止,苏瑾说完又笑着说了句晚安,便转身走出卧室带上了门,他以为他会直接离开,却隐约听到门外的洗手间里响起很大的水流声,像是想掩盖什么似的。他终于收回眼,走回床边坐下,然后躺倒在床上闭上眼睛,低低叹了一声。
贺子漠……
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会让一个人爱他这么深。
云修睁眼看着天花板,适才被强压下去的震惊慢慢涌上来。
贺子扬恨不得杀了他。
他和贺崇辉有仇怨。
贺崇辉死不承认自己的诈骗罪。
还没开庭,贺崇辉畏罪自杀。
一个难以置信的想法冒出头,让云修渐渐皱起眉来。
贺子漠,你难道……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
甚至连贺崇辉的诈骗罪,也是莫须有的陷害么?
以私生子的身份,假意接近宠爱贺子扬,利用他说服父亲在公司站稳脚,然后用几年的时间收买董事会,用手中的职权嫁祸自己的亲生父亲,把这个庞大的产业、家族以名正言顺的方式掠夺到自己的手中……
如果自己这些猜测是真的,那这个叫贺子漠的男人,真是心机深重到可怖的程度。
云修终于理清了几日来的困惑,想到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贺子扬,此刻也终于清楚了那人心底深刻的恨。也许那个孩子……也真心爱过贺子漠,知道了一切都是假的,知道父亲的死是因为自己误信了他,所以才想和那个男人同归于尽来赎罪吧。
想到这儿,云修忽然就心疼了,他恍惚又看到一个画面闪过,似乎是贺子扬笑着跳起来抱住自己的脖子,挂在自己身上哈哈笑着说着什么。他静静等着那个记忆消散,出神了一会儿,半晌默默闭上眼睛。
那孩子……原来这么爱笑的。
云修细细回顾仅存的记忆里贺子扬的片段,越看,就越想融进那些回忆里,抱住那个缩在角落里疼得颤抖的孩子。如果……
他忽然出神地想。
如果,那些回忆里的人真的是自己。
如果那个人爱着的是自己。
如果……
“贺总。”
云修睁眼,侧头看到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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