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神竹秀担心着平淑,思索了一番还是道:“还是算了,真儒成学离这儿也不是很远。”说着,他将药裹好,毅然地踏出了医馆,冲入了茫茫大雨中。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打在身上,视线一片朦胧,神竹秀一脚一个水坑,好几次差点因为看不清而跌倒。最后当他回到真儒成学时,整个人都一团狼狈。
湿淋淋地推开房门,神竹秀拨开罗帐问道:“平淑,汝好点儿了吗?”
“嗯。师尊去哪里了?”平淑自床上撑起身体,皱着眉看着落汤鸡似的神竹秀抱怨道:“师尊,为什么不等雨停了再回来?要是汝染上风寒了怎么办!”
神竹秀抹了抹满是雨水的额头道:“吾没事。啊,要赶紧给汝煎药才是。”
“师尊!”平淑一时气急,重重地咳了好几下才道:“师尊快去换衣服洗澡,药吾自己会弄。”说着他爬下床,将神竹秀推进了浴间。
“平淑,药吾放在桌子上了!”神竹秀叹了口气。
待他洗完后出来,只见桌子上摆着一碗热腾腾的姜汤。
神竹秀顾不得头发还未擦干,就撑着伞匆匆去了厨房。
炉火明暗交替,平淑正蹲着给炉子扇风,只穿着一身薄薄的衣袍,时不时咳嗽几声。
神竹秀急忙脱下了自己的袍子给他披上:“汝到底在干什么?!汝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有多虚弱吗?”
平淑笑道:“师尊,吾没事呀,这几日感觉好多了,血也不咳了,吾真没事的。”他拉好袍子,又问:“师尊,吾给汝熬的姜汤汝喝了吗?那是去风寒的,要趁热喝。”
神竹秀看着他在火光下仿佛一捏就碎的脸庞,心也如药汤一样煎熬沸腾。他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只能紧紧搂住了平淑单薄的肩膀。
“汝先回去……这里吾来守着。”神竹秀低声道。他几乎快要忍不住汹涌的泪意。
“师尊……”平淑手足无措地被神竹秀推出了厨房,举着伞站在外面,他自雨声中辨认出了神竹秀压抑的啜泣,一方帕子从他的袖子里掉落进了水中。
那上面染着一大片鲜红的血迹。
☆、第 32 章
天空是一种奇异的蓝灰色,白茫茫的雨夹杂着湿润的水气、清新的青草味,和泥土散发出来的气息混合在一起。
任逸尘靠在木柱上,望着丝毫不见停的大雨陷入了忧虑。
时间好像被迫停止了,全世界只剩下漫无边际的大雨,雪白的雾气缭绕,仿佛人间一个被遗忘的角落。
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瓦上,天色渐渐转成深沉的黛蓝,任逸尘犹豫地看了眼未见缓和的雨势,决定还是不再等了。
他打起伞,咬牙冲进了雨幕中。
他很快就全身湿透了,单薄的油纸伞被雨打得摇摇欲坠,任逸尘索性收了伞,直接奔行在漫天如练的暴雨中。
雨声震耳欲聋,除了自己的喘气声和脚步声,任逸尘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他在雨中奔走了好一段路后,忽然觉得雨势开始正在减弱。
就当任逸尘放缓了脚步,揉了揉溅入雨水的眼睛,打算看清楚路再走时,他猛然顿住了。
任逸尘站在雨中,盯着脚下的石板路,在那上面,此刻正一点点蔓延着淡绿的青苔。
仿佛被什么操控着,青苔犹如鬼魅的脚印,在石板路上游曳开来,越过了任逸尘,还在直直往前走去。
等到那诡异的青苔离开了任逸尘身边,雨势又开始变大了。在雨水的冲刷下,留在石板路上的青苔颜色愈加鲜艳。
任逸尘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切,蹲下来用手摸了一把地上的青苔。
但那确实和别的青苔没有什么两样,冰冷湿滑,带着植物特有的清香。
雨还在下。
蔺即川和沐如杭坐在医馆里,终于等来了浑身湿透的任逸尘。
“怎么办,这雨太大了,现在也出不去。”沐如杭道。
蔺即川忙着让任逸尘把滴水的头发拧干,闻言也道:“是啊,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停,要是一直这么大,咱们难不成还在医馆待一晚上吗。”
沐如杭边思考边道:“奇怪,按理来说,今年大齐的雨季早就过了,为何现在突然会下这么大的雨?而且这雨要是一直这样下下去的话,难保不会变成洪涝。”
打杂的伙计也在一旁道:“是啊,往年的雨季在八月之前就过了。曾经有一次也是突来暴雨,持续了整整半个月,害得咱们的宛江发了大水。据说隔壁东乡也因为这场雨遭了大殃,千湖同涝,死伤不计其数呢!”
三人听了这话一时都有些怔忪。
任逸尘边松开水淋淋的头发,边剥下了袍角不知何时沾上的一点绿色。
他搓了搓手指,又嗅了嗅,很快就明白过来这些青苔是刚才他蹲在地上时不小心蹭到的。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雨却还是那样暴烈,蔺即川道:“不然还是坚持走过去吧。师弟,反正你全身都湿了,就麻烦你去驾车吧。”
沐如杭摇摇头道:“不,还是我来吧。”
三人撑着伞,勉强来到了马车处,沐如杭让蔺即川和任逸尘上了车后,自己也收了伞,冒着风雨驾起了车。
他们艰难地穿行在滂沱大雨中,马走了一会儿就不肯再动,任逸尘也下了车帮助沐如杭赶马,但依然寸步难行。
就在这时,一道雪亮的闪电劈下,马匹受惊一跃而起,挣断了缰绳,一下子就冲进了雨幕中。
“遭了!”任逸尘率先追了上去,等沐如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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