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武樱起的极早。若真如他所料,今日便当是了结一切的时候了。他收拾妥当,将大氅穿好,那是在沽州之时,那赶车人为他买的,玄麒亦有一件同质地的,只是颜色却不同。
玄麒偏爱重色,也不知是不是常年穿玄衣早已习惯了所致,久而久之,武樱看惯了玄麒穿深色的衣裳,竟是觉得这天底下再也没有谁,能将深色的衣衫穿得比玄麒更恰到好处了。
若是落雪之时,能与玄麒一同穿着大氅在雪中漫游,应当是极为有趣之事吧。雁落平沙在平地之上极易施展,若是到了雪中,应当也是别有趣味的。武樱这么想着,嘴角不由勾起了一丝笑意。
可惜,自来了北江,两人竟是没能得闲好好的看过雪。也不知是不是巧合,这寒冬季节,北江应是大雪不断才是,怎的便好多天也没有大雪呢,便是下也只是零星几点便也很快停了。
武樱想着想着,又不由有些落寞,轻轻叹了口气。
“对着这般好天气,怎的竟叹起气来了。”门外传来一个声音,随即门被推开,章煜走了进来。
“现在确是晴空万里,难保一会不会狂风大作,老天爷的事儿,谁又能说的清楚呢。”武樱仍自面对着窗外,并没有回头看章煜。
对方的冷淡丝毫没有让章煜聊天的热情稍减,他依然满面含笑的道:“武公子手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吧?早就听闻沈郎中妙手回春,今日看见武公子的气色便知,那沈郎中果然是名不虚传。”
“郎中有药,自然医得百病。只是若是无药可医的病,便是换了大罗神仙,怕也是死路一条。”武樱依旧冷言冷语,丝毫不客气的道。
“哈哈,我看你还能嘴硬几时,今日我便要在全军的将士面前,撕了你这张嘴。到时候便是武堂再世,恐怕也不知该拿你如何是好了。”章煜说着一手掰过武樱的脸,强迫对方面对着自己。
“那你便试试,看是你撕了我的嘴,还是我撕了你的面具。”武樱忍着面上传来的酸痛,咬着牙道。
章煜面上一愣,随后立马又恢复了笑意,本就俊朗的面上此刻竟是带着一抹邪气,看的武樱心中一凛,不由有些微微的不安。
“你不怕死,我知道。”章煜放开武樱,负手行至窗前,将半开的窗子推至全开,瞬间一股冷风裹了进来,里面竟夹着些许雪花。
武樱不由打了个寒战,却见对方笑意更浓了,返身行至他身边,趴在他的耳朵上低声耳语了一句。
见武樱的脸色果然由先前的视死如归,变成了恐惧和不安,他满意的扬了扬嘴角。
“你真当我会信你么?”武樱强自镇定道。
章煜闻言,面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不紧不慢的踱至窗口,将窗子关上,然后道:“你身子弱,仔细冻坏了,有人该心疼了。”
“你在缘溪医馆待了三日之久,看守又松懈的很。你那师父既是那般在意你,必当是一天去看你三回才算放心吧。”章煜道。
武樱闻言心中更乱了几分,先前他倒没多想,此刻经对方一提醒他才发觉事有蹊跷。玄麒在他住到医馆的一大早便去探望过他,可此后却再也没出现过,联想到章煜之言,武樱不得不多想。
“你慢慢想,将士们都等着了,本将便少陪了。”章煜望见武樱的脸色,便知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当下也不再逗留,大步流星的离去了,门外的士兵随后将门带上。
自章煜离开后,武樱自始至终立在原地没有动过。他只觉窗外的风越来越大,竟似透过窗子直接灌进了他的心里一般,整个身子都冷到快要结冰了。
然而在这样的冰天雪地中,他竟是连最后的一点温暖也快要抓不住了。
“师父...”武樱喃喃道。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从中倒出一粒小巧的丹药,犹豫了半晌,又将药装入瓷瓶,末了将其又重新揣入怀中。
“师父...”
“嗯...”
“你别死...”
“我不死,你也不死,我们一起活着。”
武樱哀到深处,面上竟浮出了一抹笑意:一起活着多好,若是不能,也没什么打紧,总归能一起便好。
作者有话要说: 莫名其妙的cp感~~~只有我一个人感觉到了么?
大叔:楼上,再乱说小心你的小命。
ps:这章莫名其妙被锁了,所以我必须修改重发~~~不是伪更!!
已经连续好多天不能显示了~~为什么???
☆、誓师
章煜一脸笃定的立在风雪之中,他的对面立着近百位章家军的骨干,这些人都曾陪他出死入生,历经风雨。
章煜扫视了众人一眼,目光最终落到了心有旁鹜的詹荀面上。
“詹荀。”章煜的声音依如从前在战场那般冷峻,不容置喙。
“属下在。”詹荀拱手道。
“你当初立誓跟随本将之时说的话,你可还记得。”章煜问道。
“属下记得。”詹荀答道。
“你今日当着众弟兄的面,再说一次。”章煜道。
“将军...”詹荀抬头对上了章煜的目光,只觉对方的目光中尽是掩不住的狂热,不由心中一沉。
“詹参将忘性有些大,在场的哪位将士若是记得的,不妨提醒一下詹参将。”章煜目光冷冷的略过詹荀,向詹荀身后的何氏兄弟扫去,何氏兄弟此刻都默契的低着头,因此没有迎上对方的目光。
“遇魔杀魔,逢神灭神,同气连枝,视死如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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