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这片林子便是金阳,见前方仍是一片雪白没有任何人影,张琰心里浮现出不祥的预感。
“呵呵,临死之前能够听你这般话,亦是足够了......”慕容炎感觉腹部往下坠,他无力的靠着张琰,洁白的雪地留下长长一地的血滴,慕容炎咬住毫无血色的下唇,靠在他怀里气若游丝地说道,“侯爷,您放我下来吧......”
“不,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张琰大声喊道,前方依旧未出现任何人影,而追兵已经追了上来。
马蹄朝前长嘶,带队的是一个带着黑色面罩的人,只露出一双狭长的眼睛。两人被团团围在中间,张琰眼神狠戾的看了一圈,盘算着怎么突围,他一只手搂着慕容炎,让他依偎着自己,看到地上的点点血迹,他下意识的去看慕容炎。
慕容炎靠着他,手捂着腹部,只有出的气儿没有进的气,他的眼睛半阖着,嘴里喃喃:“孩子...我的孩子......”
张琰是在狱中才知道慕容炎有了身孕,算算日子,竟是他强迫慕容炎那日。本就无子嗣的张琰得知慕容炎怀了身孕,既是吃惊又是高兴,但是他还来不及高兴,他们一家三口就要命丧黄泉了。
为了慕容炎腹中的孩子,他不要命的往前冲,但是宓宁却是久久未回,这让张琰心里打鼓,那支人马是他最后的保命符了。
然而,当那领头人开口说话时,张琰龇咧着牙恶狠狠的看他,恨不得冲上去扒他的皮,喝他的血。
“张琰,你是逃不掉的。”声音低哑,语调掩饰不掉的幸灾乐祸,那双狭长的双眼亮晶晶,装满了兴奋。
尽管他蒙着面,但他的声音张琰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宓宁,那个他最为信任的人。
张琰眼神一厉,对上他的双眼,沉着脸,道,“宓宁,你竟然背叛我!”
宓宁扯下面罩,仰天长笑,“哈哈哈哈哈......我从来就不是你的人,何来背叛?”
张琰没想到竟会如此,“你是周竟的人?”
周竟,便是北信帝,当年信朝的太子,外族联合攻入信朝都城时,因信惠帝周惠烽火戏诸侯的游戏,十方诸侯都没有出兵前去营救,倒是一些小诸侯前往。最后信惠帝被杀,张琰仅救出了当年的小太子,便是如今的北信帝。
而宓宁,在他一开始收复旧南府时便跟着他了,没想到,他竟是周竟派到他身边的棋子。
“哈哈哈哈......”张琰仰天大笑,他这一生,看错了人,也信错了人,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不是自己活该吗?
看了看胸前面无血色的人儿,那条丑陋的伤疤此刻却是不那么碍眼了,这个人默默的爱着他,明明有惊世之才却愿屈身在他小小的侯府,他的肚子里,前一刻还孕育着他们的孩儿,而此刻,却只留下一路的血迹。红色的血在白色的积雪上显得格外刺眼,那是他的孩子啊,他的第一个孩子,他与慕容炎的孩子啊。
张琰真恨自己瞎了眼。慕容炎抓着他的前襟,仰面,朝他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说着张琰不明白的话,“侯爷,此生我对不住你,如今,这条命就当赔给你的,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说完,手无力的往下垂,阖上双眼,就这么静静的靠在张琰胸膛。
看着他苍白的面颊,张琰低头,在他那条伤疤上落下轻轻一吻,轻声道,“本候说了,要死一起死,本候从来一言九鼎,怎会违背此诺。”
说着,抱着慕容炎,下马,将他放到一边,凛眼看着马上的宓宁,手提□□,冲了上去。
宓宁是不敌他的,但耐不住人马众多,几十个回合下来,张琰被无数□□□□胸膛,好大一个窟窿。
他颤颤巍巍的走到慕容炎身边,倒了下去,灰白的天空雪花簌簌下落,他偏过头,看着那张熟悉而陌生的脸,道,“今生与你同死,愿来世,再续前缘,我一定好好待你。”
手还未抚上他的脸,便已重重垂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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