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池听他说到“成家立业”,便想探探他的心思,笑问道:“不用只管说我们,难到你就不成家立业了吗?”一面说,一面揽了他的肩低声道:“你倒说说,你心上喜欢什么样的女子?”芳华怔了怔,摇一摇头道:“什么样的都不喜欢。”晴池只道他害羞不肯轻言,又道:“你总不能做一世的孤家寡人吧?四郎,这有什么的,你只与我一人说,我再不外传的。”芳华犹豫片刻道:“我这一世谁也不娶。”晴池见他不像是玩笑的样子,心里微微一动,故意道:“我却不信。你不说便罢了,何必拿这些话来塘塞?”芳华望着他正色道:“委实是我心了的话,并不曾欺哄与你。”晴池有些心痒难耐,越发的要追问到底。扯了他的衣袖,大着胆子道:“是何缘故啊?莫非……莫非你竟……你竟喜欢……喜欢男子不成?”不等说完,便见芳华陡然起身,沉下脸瞪着他厉声道:“三哥哥,你说什么?”晴池自小便看惯了他,委曲求全的哄着自己,几时见他拿出这般脸色来?虽然晓得是自己的错,无奈,却拉不下脸来服软。毕竟是心虚,撑着道:“我……我何曾说什么了?”芳华转身便走,晴池朝前迈了一步,咬着唇捏着拳头立在了原地。
芳华疾步出了里间屋,扶着门框站了会儿。待气息平稳后,又慢慢退回里间道:“哥哥该解气了吧?天已不早,我让九江服侍你用饭吧?”说罢不等晴池开口,便唤了九江进来。
等人都退去了,晴池一把扯住正要告辞的芳华,低声道:“四郎,在陪我坐会儿吧?”芳华此时哪还有先前的兴致,只推说身子困倦,想回去歇中觉。晴池道:“你还生我的气吗?”芳华摇了摇头。晴池强拉了他坐下道:“那你便坐下。”芳华只得坐了看着他用饭。那晴池渐渐的得寸进尺起来,又要芳华与他笑一笑,若是不依他,便咬定芳华还在恼他,撂下碗不肯吃饭。芳华坐在那里,真真的气也不是恼也不是。伸手揉着额头道:“左晴池,你明儿只管改口叫我‘哥哥’好了。这世上哪有你这般没皮没脸之人,倒好意思做人家的哥哥呢!”晴池不等他说完,伸了手便来搔他的痒。那芳华最怕这个,先自笑软了,没口子的向晴池讨饶不迭。两兄弟一起滚翻在地笑个不住。
时鸣在那屋听见,无声的一笑,摇了摇头道:“这便是满天的云彩都散了。”
☆、第三回 喜气洋洋郡王府开夜宴 轻挑慢拂小公子显琴技
芳华回至朝雨园,恹恹的往觅松斋而来。时鸣晓得他所为何来,遣退了采茗,自己随了他进去。
那书斋很是宽敞,中间用十二扇香樟木,镂空雕花双面绣屏风,隔成里外两间。顺着窗户一排安置着硕大的鱼缸,缸底铺着鲜艳夺目的雨花石。里面水草浮动,各色金鱼翩跹漫游,俱都是难得一见的名品。
芳华只管立在一旁呆看,也不言语。时鸣叫人备了面盆手巾,绞了递到他眼前。芳华冲他勉强一笑,接过擦了擦。转过屏风,无情无趣的,歪在雕有海屋添筹的罗汉床上。时鸣一面与他拖鞋,一面在床沿上坐了,低声道:“方才听四郎在屋子里,与三公子笑得开怀,这会子又是恼的什么?”芳华翻身向里嘟囔道:“伴伴特地的啰噪了。”时鸣只得闭了口,拿起薄被与他搭在身上。这才退到外面坐下,寻了本书闲看起来。
只一会儿的工夫,便隐约听见里头有抽泣之声传来。时鸣双眉一皱,放下书就要进去。待走到屏风处又停了下来,正自犹豫间,听见芳华用被子捂了嘴喝道:“不许进来!”时鸣不敢违抗,立在原地垂头不语,心下只把晴池狠狠的埋怨一番。
也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才听见床上之人,呼吸逐渐平稳下来。
时鸣跏趺坐与椅中,恍惚睡了一觉。采茗怀里抱了件东西,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时鸣微睁开眼,向他一摆手,二人走出门外,采茗小声道:“三公子给四公子买的琵琶,今儿中午便送过来,放在卧房里了。因见公子歇中觉,所以不敢打搅。公子醒了吗?”时鸣方要答话,便听见芳华在里面唤他。二人相视一笑,一前一后的走了进去。
芳华净了面,自有人将泡好的茉莉花茶奉上。时鸣用手摸了摸茶盏,冷热恰到好处,这才捧到芳华手上。芳华饮一口笑道:“他们只是笑我不会吃好茶,莫非人人都要去饮那龙井,碧螺,毛尖?才算得清雅脱俗?”时鸣一面与他梳头,一面笑道:“那人若是个俗物,便是泡在上好的茶汤里,一身的俗气也是洗不掉的。”采茗道:“正是呢,不过牛嚼牡丹罢了。”芳华莞尔一笑。忽见他怀中抱的似琵琶,问起缘故,采茗忙回明了。
时鸣与他梳好了头,同采茗一起将锦袋打开,小心的捧了琵琶出来。芳华抱在怀中仔细玩赏,见那琵琶的背板是用紫檀木所作,绘有平湖落雁的图案。山口,相品,凤枕,皆用象牙所做。琴头则用绿莹莹的一块上等翡翠,雕了枝并头茉莉。那师傅的手艺很是了得,恍若能闻到极淡的清香。花瓣儿上用金刚石做了颗露珠,远远望去竟像真的一般。
时鸣与采茗虽是外行,也不由的喝起彩来。芳华低首轻抚着琵琶道:“怪道三哥不去看榜,却原来……难为他是怎么找到的。”采茗在一旁怂恿道:“公子何不一试?”
芳华起身走到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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