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随手打开电视,打算随手找个综艺催眠,没想到居然一开电视就看见了自己的脸。
“我什么时候这么火了?”他诧异的想着,看了两眼突然想了起来,这是前一阵子接的一个肥皂剧,主要讲一个离婚重组家庭的日常,他演里面那个母亲的前夫,一个一心追求艺术不关心家人但跟自己的助理出轨了还美名其曰是真爱的渣男。
看着电视里的自己歇斯底里的大吼着:“我是真的爱她!你为什么不能体谅我!”的样子,郑秋分撇撇嘴,心想估计现在这个剧的官博下边应该全是骂自己的,好多观众都跟脑子有什么毛病似的,总是把角色代入演员,所以他非常讨厌这种角色。无奈这部戏的导演对他有提携之恩,来邀剧的时候他又正好没什么事儿,只能答应下来。
结果演完把自己都恶心着了,还被黎烽嘲笑了一通。
不过除了自己那一部分之外,这部剧的主基调还是很欢乐的,可能是因为自己没怎么过过家庭生活的原因,郑秋分挺喜欢看这种家庭肥皂剧的,爸爸妈妈一会儿吵架一会儿恩爱,小孩一会儿叛逆一会儿乖巧,一家人吵吵嚷嚷热热闹闹。
非常有烟火气,不像他家。
郑秋分呆呆的看着电视,嘴里还叼着那根烟。
他母亲是个画家,去山里面采风的时候遇到泥石流,现在都没找到尸体。他不记得母亲的样子,母亲走的时候他还太小,只有四五岁,只记得大姐抱着他嚎啕大哭,父亲让他跟母亲告别,他看着空荡荡的棺材,问父亲母亲不在要怎么告别,父亲说没关系,你说了妈妈就能听到。可是他最后还是没有说。
之后父亲就病了,一病三四年,他大姐那时候才十五六岁,被逼着整日整日的呆在书房,听父亲一边咳嗽一边说公司的事情。他自己在老宅里跑来跑去,从来没人管他,又自由,又孤独。
父亲走那一年他九岁,大姐十九岁。他记得很清楚,大姐是怎样全程有条不紊的处理父亲的葬礼,怎样带着他跟公司的董事们开会,又是怎样在回家之后把自己关进书房,抱着父亲给她写的那一大本厚厚的各种案例和策划嚎啕大哭。他站在书房外面,踮着脚尖透过书房门上一块小小的玻璃看着,近乎漠然的想,哦,父亲终于走了,他去找妈妈了,他终于如愿了。
他的记忆里的父母是如此的片面化和模糊化,而他最深刻的记忆,是十九岁的大姐穿el 的黑色大衣,长发高挽,眉目精致,盛气凌人的站在会议桌的尽头,说:“只要郑家还控股集团股份的百分之五十一以上,我就对集团的每个决策拥有一票否决权,现在你们说我没有能力管理郑氏,对不起,我不承认。”
他从来都不知道正常的家庭是怎样的,他不知道正常家庭的母亲会不会放着自己年幼的儿女不管,明知道天气不好还硬要独自一人去采风,他也不知道正常家庭的父亲会不会在让年少的女儿放弃学了整整十年的钢琴,从普通的学校退学,每天都在家学着如何管理一个偌大的集团,他也不知道正常的十九岁女孩会不会在兼顾父亲葬礼和集团董事会的同时,还有能力在回家后,一边微笑一边亲手为懵懂无知的弟弟煮一碗放了两个鸡蛋的阳春面。
他从来不演正剧,因为他的生活就是一部戏,这部戏太狗血也太无情,消耗了他所有的情感,以至于他再也没有力气去细细揣摩那些真实而纤细的情感,他只演的了嬉笑怒骂,他演不了人间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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