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杀猪的时候也有这么多血。”
害怕,是可以无师自通的,却也不可能外来授意。我是真的不怕,不怕夺今他们,也不怕他。我只怕过一个人,是我师父,在那个有薄雾的清晨。
我把他的手从我脸上拿下来,又说:“你到底帮不帮我啊?不帮我就走吧……或者到里屋去歇一会儿也行,要喝水那儿左拐再右拐那堆猪草旁边有一缸自己舀。我要先把他们丢出去,夏天到了,这么多肉放在这儿是要烂的,会臭死人。”
他似乎轻笑了一下,拉住我正要去捡脑袋的手,道:“别收了,你不用住这儿了,跟我走。”
我说:“不行,虽然你救了我,可是我也不能跟你走。我哪儿也不去,我还要在这儿等人的。”
他说:“师父走了。他临走时让我照顾你,我是你师兄,你跟我走。”
我一愣:“什么?他走了?去哪里了?”
我看着他的嘴唇一开一合,余光瞟到他的蓝眼睛,落满了初雪般无奈而温柔的悲伤。他就着那温柔的初雪,嗓音醇厚悠远:“很远的地方,总之不会再回来了。”
“我不信你。”
他从袖中掏出那柄杀人无数滴血不落的剑,让我看剑柄上的花纹:“我的这把剑叫洞若,你的那把琴叫观火,它们是一对的。师父他走了,换我来护着你。我要带你走,我们还有事情要做。”
我感觉自己的嘴唇在颤抖:“刚刚那些人,为什么要杀我?”
他毫不隐瞒:“师父原本是他们的主人,可是主人之上有更高的规矩。师父做错了事,触犯了规矩,就该死。但他们打不过师父,就只能来欺负你……还有,他们想要我们的琴和剑,那样他们才能找到下一个主人。”
我完全听不懂,但心里有个微弱的声音在说,他说的都是真的,跟他走。
我在那儿呆坐了一会儿,忽然爬起来一阵风一样冲进卧室,掀开床板把我的琴搬出来。这是我的琴,也是师父的琴。它通体雪白,弦若蓝玉,右下角有一个小小的花纹,看不出来是什么形状。
我师兄刚好走进来,伸手,把剑柄上的花纹与琴上的花纹拼在一起,完美地拼出了一朵妖娆怒放的莲花。
我当即嘶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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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场泼天大雨过后,天空碧蓝如洗。
前一晚我直接哭晕了过去,第二天醒来,背上琴就和我师兄走了。
我不是个轻薄的男孩儿,喜欢占帅哥的便宜。可除了那琴,我真的什么也没有。我走之前提议把最能生的一只黑母猪小红带着,被我师兄否决了,他向我再三保证,我俩饿不死。
岂止饿不死,我跟着他走了俩月,简直是天天吃香喝辣,我都不知道人间除了猪肉还有如此多的美味佳肴,越发觉得和他走是个十分正确的决定。
我师兄每天都很忙,要去很多地方,见很多人。我什么也不懂,也不想去懂,一串糖葫芦就可以塞住我的嘴。每次他和各路牛鬼蛇神谈事情的时候,我就舔着糖葫芦,拉着他的衣角东张西望。
三个月后,我们两个人四处奔波吃香喝辣的日子结束了。
我师兄有了一支军队,于是奔波的不再是我们两个,而是一整支军队。我们很少再有机会进城买糖葫芦了……于是我师兄给我抓了一个做糖葫芦的随军。我师兄再会见的人也不再是当初那些形单影只的牛鬼蛇神,而是一些领着其他军队的牛鬼蛇神。
我在这儿少不得要提一句,我着实是冤枉了夺今他们。
出来这么久了,见过这么多人了,我也算明白了——夺今他们长得其实也不算太丑,更丑的比比皆是!
咳扯远了。
现在我师兄更忙了,有时候甚至不把我带在身边——上战场的时候。每每那些时候,我就待在最安全最暖和的帐篷里吃糖葫芦,让做糖葫芦的那个大叔候在门口!
啊……生活如此惬意。
我师兄的军队越来越庞大,加入进来的其他军队也越来越多,最终汇成了一支十分骇人的队伍。大军行进的时候黄沙滚滚冲天而起,几乎有丈来高。
但我师兄不是唯一的领袖,他的军队人数在大军中只能排到第五,于是领了个五统领的称号。全军有名有姓的统领直排到八十开外,可想而知,统领们开大会的时候是个什么惨状——人人都有一套说辞,一个想法,一个计划,乱得不可开交。
每次开会我都趴在我师兄膝盖上睡觉,有时候睡过三轮起来他们还在吵。我有些时候会在半梦半醒中听到我的名字,爬起来问,师兄又说什么事也没有。可我知道不是的,因为其他人对我的态度着实有些怪异,我经常会感觉到四面八方如狼似虎的目光,要把我吞了。
但我懒得去想。我师兄说要护着我的,他怎么说我就怎么信,我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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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师兄长了一张冷漠的脸,事实上也是个冷漠的人。他对我都很少笑,对别人那真真无时无刻不是张名副其实的棺材脸,还飕飕地往外冒寒气。可再怎么也架不住他位高权重——最主要的是长得好——投怀送抱的络绎不绝。
这原本不干我什么事,可这些小情小趣牵扯到许多后事,我少不得要提一提。
事情是这样子的。
我与师兄一直住的一个帐篷。与别家统领兄弟不同,我是个完全不管事的,每晚我师兄回来的时候我已经睡得四仰八叉了,早晨他走的时候我还没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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