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在池边,看见男人在一堆白色泡沫中手脚并用地挣扎了好一会儿,然后向下潜,重新调整姿势,摆动双腿接近池边。他浮出水面把湿发往后扒,楚楚可怜地看着我,「……咳咳,你干嘛把我推下水?」
「就……好玩嘛。」
老兄,下次人格要转换之前好歹通知一声。
我刚以为阿密牵我的手吓得半秒就把他推下池了。
小女孩灿烂地笑了笑,毫不怀疑地接受我的说法。
然后她拉我的手,要我一起下去,「阿密不懂游泳,他不会出来的。」
我倒觉得真相是现在该死的太冷了,阿密识趣地躲回甜蜜的家。
我名正言顺地重演了何谓「被她拖下水」这一幕。
当身体被温水(他妈的真的不可以称为「温」)包围的时候,我想,其实我也蛮满喜欢游泳的,虽然游得不怎么样。易岚是游泳校队的,自从知道他被选上当校队后,我就再没跟他一起游泳过了。
上次跳下泳池救人却差点溺水的蠢样被他看见了,但他关心的眼神让我有点高兴。
「你下次叫阿密出来之前要告诉我。」
「是他自己冲出来的!而且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跟透一起换衣服!为什你有t恤穿我没有?」
「……你有没有t恤穿胸脯也不会掉出来,担心些什么?」
「呀——透说话好下流!」拥有好泳术的女孩游离我身边,掬水泼我。
我不知多少次做梦有貌美身材好的女朋友跟我一起在沙滩戏水,双眼享受「波涛荡漾」;但此时此刻跟我娇嗔着、向我泼水的竟是一个大男人,我觉得热泪都要感动到流下来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上流』的话怎么说!」
男人游得飞快,我的泳术只是普通。
从后看,男人的泳姿矫捷,熟悉得像她本来就是水的一部分,顺滑地剪开水波。
她不时停下来看我追上去没有,我也好久没如此尽力像小孩子地追逐。
这男人让我像回到大学,跟朋友们打打闹闹、互相取笑的感觉很好。原来我如此怀念这种感觉。
我们比赛游到对面,她先碰到池边。
然后她将头挨在池沿,喘着气,表情写着「游得很过瘾」。
奇怪的是艾莉儿的泳术超群,三月跟阿密都不懂游泳,这又是多重人格中一道难解的习题了。
我喘着气,最后几米随便地游过去,到她身边,然后将脸埋在手臂之间休息——
这样折磨一个老人家是很不道德的。
「为什么会想到要游泳?」
「……我之前被那些白大衣研究时,他们也曾叫我不停游泳,他们把三月丢进好几米深的池子,让他溺水直到我出来为止。他们想知道为什么三月不懂游泳但我懂,三月有好几次都快溺死了,有一次还休克了。」
她竟然如此轻松地说出被虐待的苦事,我从手臂中抬头,看着她。
……那个女人,三月曾深深爱着奉为天的女人,是否也在池边看着他,看着他沉下去、挣扎跟溺水?我想知道三月当时的心情,他曾有一秒向那女人伸出手但最终却明白那女人是不会救他的吗?
我没问,若打断了艾莉儿无意中说出来的话,那她便再也不会泄露半点了。
这就是为什么三月在豪宅掉下池子时会那么惊慌、阿密会冲出来咬我,他陷入人格混乱了。
我急急低头,狠狠咬着手臂,直到我心里好过一点,没再梗得那么难受。
她没有注意到我的动作:「……我之前在家里看电视新闻,知道green,然后我就想,地球现在像我一样发热了……很快连北极熊也会溺死啊,水温也会变化得让人鱼活不下去,三月跟阿密两个明明是大人了却都不会游泳……如果他们辛辛苦苦地活下来,结果因为地球大淹水而死掉,不是太不值了吗?」
她竟然说得头头是道。
我哭笑不得,这样小的女孩竟然会关心北极熊跟人鱼的保育,身为地球的一分子我真高兴。
幸好现在是冬天,不然在夏天时她会见识到我有多支持环保——我家穷到没装空调。
「而且不会游泳真的太、差、劲了!现在没女生喜欢旱鸭子啊!」她用力地点头,仿佛很早就立志要嫁个奥运游泳选手,而这宏愿全世界都知道,「所以我想,一定要在离开前教他们游泳!」
这女孩对融合的定义仍在「杀死」的阶段上,而我不能肯定的推翻这想法。
但她仿佛交代身后事,要尽最后的努力去照顾伙伴们的贴心念头,让我难过又感动。
可能融合之后,三月也会游泳了,谁也说不得准……我想这样安慰她,才伸出手想触碰她,男人便松开双手,然后脚一撑池边漂开了几米,身体向下沉。
过了五秒吧,男人仍然没有浮上来。
「艾莉?」
我踩着水,接近她下沉的地方。
突然,一阵水花剧烈涌出!
男人的手臂伸出水面,疯狂地挥动,我下意识地凑前,想要抓住他的手。
我从没听过他发出如此惊恐的、仿佛见到巨大怪物的……抽气声跟拔尖叫声。他是三月。
他挣扎得太厉害了,我没能精准地抓住他的手。
他跃出水面一些,又很快地沉下去,终于,他死命地抓到我的肩膀。
那手劲差点掐碎了我的骨头,我还是不敢闪躲,他抓到倚靠便像只八爪鱼般缠住我。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我也只能反抱他(现在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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