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恭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捏紧的拳头骨节发白,“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我望着他枯瘦的背影,忽然间明白刘荣后宫的那些妃子为什么一个个面黄肌瘦了。我明白,最后那一番话,我本不必说,却意气之下开了口,兴许是不甘心罢,我的父亲,为什么我一定要按照你的意愿活着呢?
夜色深了,在确认了我的居处外有层层守卫后,我便在太师府住下了。躺在刘荣的床上,心中虽隐隐有些不安,却意外地很快入睡了,还做了一个梦。
梦中有两个小少年,仍是穿着古代的装束,在一间大园子里玩耍,高的那个手中挥着面小锦旗,似在模仿行军打仗的将军,矮一些的那个眉目清秀,却皱着眉,手里攥着一根竹竿,还抱着一盏大大的灯笼摇摇晃晃跟在后面。
高个少年攀到假山上,回首笑道:“阿钺,你快看,前面就是敌人的军营。本帅命你立即提剑上马,与敌方首领大战三百回合,务必取下酋领首级。本帅将亲自为你擂鼓助威。”探下身来接过灯笼,放在假山上,便“砰砰砰”地捶打起来。
形容小些的少年握拳应了声“是”,便绕过假山,冲向前面的花丛,将手中的竹竿舞得虎虎生风,打得一片园景枝折花落,方气喘吁吁回溯道:“报告元帅,前方敌军我已全部歼灭。等候指示。”
高个少年欢喜地跳了下来,赞赏道:“我大凌有钺将军这等英雄,实是百姓之幸。待我回宫后,必会奏明圣上,封你为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第一大将军!”
小少年脸上的神采却渐渐退去,低了头:“阿荣,若我封了军功,就能求父皇为我在宫外盖一间大屋子,与你做邻居么?”
刘荣与我虽是两副相貌,但镜子照得久了我也能认出幼年的他来,兴许是世家子弟都是一副脾气,他拿捏话语的分寸与我接触到的慕容钺差不离——微仰着头,目光虽犀利却落在远处,背着手装着老成:“阿钺,你乃我大凌昭彰显著的三皇子,承天景命,天下珍宝予取予求。又何顾哉?”
又温和一笑:“若你想要什么,自是无人不肯应承,又何必伤身劳力去争取?若是连你也拿不到的东西,我会帮你去拿,总不教你落空了冀望。”
“我会帮你去拿,只要你想要。只要你想要。”那孩子的心底响起一个小小的寂寞的声音。
又看了一阵,梦境开始变得喧嚷起来,我一瞬间感到自己是刘荣又不是刘荣,另一半的意识还浮在半空中,重重的火把包围着,前面有人为我推开了宫门,小石子的声音在耳边想起:“少爷,宫中各殿,均已被咱们包围,宫内的守卫也均伏诛。”我走了进去,昔日巧夺天工的宫宇在暧昧的夜色中模糊成一片血色,我手中的刀柄隐隐刺激着我的感知,我喝令道:“传令下去,将慕容氏尽数抓捕,有反抗窜逃者,杀无赦。”
下一个场景是在士兵所围成的一小圈庭院中,中央是被夺了刀,伤痕累累仍撑着坐在地上的慕容钺。我面对着前方的一片弓箭手,从容走近他,踩上他血污的锦袍,俯身捏住他的下巴对上他目眦尽裂的脸,笑道:“三皇子跑什么呢?宫内已尽在刘某人的掌控之下,宫外的禁卫军也被围歼了,你又能跑哪去呢?再说,我刘荣又不会吃人,你劝你那父亲,乖乖把退位的诏书写了,日后你仍是衣食无忧的皇子待遇。”
慕容钺的眼神像他染血的刀一样雪亮,他朝我啐了一口,被我用袖子挡住了,他恨声道:“逆贼!苍天昭昭,你行此悖君逆伦之事,竟还有脸于我面前耀武扬威。今日纵我慕容钺身死,他日天下人必将你五马分尸,挫骨扬灰!”
我无不惋惜地掸了掸袖子:“阿钺啊,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天真呢?物必先腐而后虫生,这么浅显的道理,难道你不懂?纵然我是太师之子,担着个通判的官职,按照我自己的本事,也绝不会有推覆朝廷的兵力,若不是各地群豪并起,起义穷出,我沟通联络,将之化为己用,才能这般轻松站在你眼前。”
“来人,给他捆上,记得把他伤口处理一下,别让他死了。”我转身走开。
背后的慕容钺骂声不绝,他一个皇子,未曾学过什么浑话,骂的也不过是“小人”、“反贼”、“不知好歹的混账”之类的,一句句清晰传入耳中。当听到“背信弃义的小人”时,心像是被细针蛰了一下,我挂着笑大摇大摆走回去,对他道:“昔日你我割袍,三皇子曾说,我这种人,就算是给人当娈童,主人也得当心被咬断了根。想来三皇子对娈童之事,颇有一番见地,不如就充了我内帷之人罢。”
☆、第 6 章
下了朝,走到御书房,看见倚窗的案几上靠着一个淡蓝色的身影,阳光很好,因此透过他的罩衫映在青石板子上,密密织出一角波纹,也因此,我笑了一声。
慕容钺回过神来,原来没有神情的脸又变得淡漠起来。
我走向他,问道:“身上的毒都解了么?”
他看向窗外点了点头。
“慕容钺这三个字太长,不如叫回阿钺好了。”我不动神色地瞥到他肩上抖了一抖,继续尝试与他拉近关系,“阿钺,那日朝堂上,多谢你。”
“不必。我们曾立下赌约,以检验你的治国能力。结果看来,不必再等一年,是我输了。”
“是以你说要协助我肩负这大凌天下?”我笑问。
大概是调侃的口吻太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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