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命书已经缝在了内襟,不过是尽忠报国云云;写给凤兰的小笺被藏在香囊里,放在他们的枕下,也不过寥寥数语,因为思念和情深本来就无论如何也写不完,而且写到一半,信笺就被默默流下的泪水沾湿,只能哽咽着停笔。
本来以为幸福是很长久的事情,就像那次握着他的手走在麦田,一起放风筝,以为将来的人生都是那样在灿烂的阳光下一点一滴慢慢流逝,一点一滴聚集成一生最美好的记忆;以为一直到头发花白,还有这样一个可爱独特、脾气火爆却又温柔似水的人在身边一刻不停地说着,自己可以笑着听,互相依偎着看夕阳落尽。
虽然想要把那香囊带在身边,但是也贪心地希望在自己离开之后,能留下个什么让凤兰偶尔能想着自己,可惜他没有别的宝贝的东西,只能把这个物归原主。
「将军、将军,援军到了!」
司徒雪融一个激灵,提剑上了城墙。
西北方向,赫连渊的军队仿佛从天而降,显眼的红衣从极远处就能一眼锁定。赫连来了,便是围城危机解除了!可是既然大军整备良好,赫连这孩子,之前的日子都做什么去了?
司徒雪融望着久违的故人思绪万千,继而回身整备几乎看得傻了眼的城内守军,下令立刻集结开城门出战。
司徒雪融和赫连渊的作战思维向来合拍,在城外,北漠军队被突然到来的援军压向红珠城方向,谁想司徒雪融却突然开门迎战,又从城墙上用大量弓箭射击,北漠腹背受敌,别的将帅的旗帜都在,偏偏总将领罗琛又在此时不知所踪,军心涣散,很快四下逃窜。
这是华都与北漠在数年来最大规模的一场战役,在红珠围城十六日之后,被赫连渊翻盘大获全胜,乘胜追击北漠残军百里,俘虏杀敌不计其数,重创了北漠军力。
刘青是被北漠讲和的时候换俘虏换回来的,有几道淤青伤痕,幷无大碍,当晚就回到了红珠。在为自己的失职谢罪后,他抬头望见赫连渊,两人本就是相克,立即针锋相对,刘青指着鼻子骂他通敌卖国。
「刘大人很久不见,含血喷人的功夫还是没有变。」
「赫连将军言重了,刘某可是有证据的。北漠罗琛亲口说你收了他们的银子给他们放行,难道还有假?」
「那蛮夷小鬼、国戚将军你也能信?他灌输给你这些消息,就是为了让你离间我们而已。」
「明人不说暗话,赫连将军做过什么你自己心知肚明。我在北漠军营的日子可不好过,要不是北漠一心求和,绝对无法拧着罗琛的意思硬把我送回来。」刘青说着,看了司徒雪融一眼。
司徒雪融便问赫连渊:「是否真有此事?」
赫连渊那叫一个委屈,无论是不是事实,是因他才救了整座城,司徒雪融对自己的信任居然还是敌不过一个没用的刘侍郎,当即甩手要走,却被拉住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司徒雪融之前只觉得一切很蹊跷,听刘青这么一说才豁然开朗。只恨自己太相信赫连渊,不料此人好大喜功,竟然自作主张把红珠当饵,想要一举歼灭北漠主力。
赫连渊自然不敢让雪融看出他的真正私心,被逼急了只得违心承认:「是又怎么样,反正大家都没事,打了个大胜仗还发现王之超这个叛徒,我也净赚三万两银子,难道有一点损失吗?」
他说完就被司徒雪融掌掴了,虽然不是很用力,也清脆一声响。
司徒雪融看着赫连渊很是委屈的样子,叹道:「你这孩子……我当年是怎么教你的!你何时才能懂事一点?战场不是开玩笑,都是人命,你不能总想着铤而走险,把好处都占尽。今日的计画如果失算了一点点,整个红珠城就全完了,到时几十万人的命,你赔得起吗?」
「你少教训我,事实不是皆大欢喜吗?」赫连渊捂着脸倔道:「你凭什么总拿我当小孩看,为什么总说我不成熟,为什么我的成就你总是看不到!」
「小孩就是小孩,还争辩什么!」刘青从后面反剪了赫连渊的双手,把他像提小鶏一样提着,眯起眼睛:「将军教训你是因为爱惜你,你这小子一辈子太顺遂了,没吃过亏,不知道世事险恶,他若今日不说你,改天你盲目骄狂,中了埋伏,被杀了才知道后悔就迟了!」
「刘青,」司徒雪融突然低声问道:「他……凤兰他真的……没有被北漠军队抓了去?」
「定是没有。」刘青笃定:「罗琛恨死他了,倘若抓到,绝不可能一句不提。将军,凤公子聪明,应该在附近的城池或者村庄里躲着,不然派人去问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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