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在修道的乩童,其实每次起乩,都需要历时一段时间的净身跟准备,而且并不是那麽容易就请到神的,别看外头很多乩童随随便便就起乩迎神的,那大都是假的,而有的请是请到了,却都是些不乾不净的东西。
神明并不是这麽好请的,人家天上一日,人间一年,神明可忙得很;动不动就给人家请来,当真以为有这麽容易吗?说句难听点,他们这间庙,一年可以真正请来三太子的时候,最多也不过两三次,在请之前还得再三询问、准备。
但侯夏生跟一般乩童不一样,他天生体质跟命格都很特殊,虽不算是正式入道修身修法,却在这方面极有天分,且得神明喜爱;所以他不管是请神或是送神都很容易,但就算他天生如此,没有按照正常程序起乩,还是对身体会有些影响。
而且这次三太子肯来,实在算是给侯夏生面子了,人家堂堂中坛元帅,民间信众无数,不是说请就请得到的;侯夏生这辈子活到现在,老实说也才真的请到过三次而已。
「简单来说,就是这小子昨天吵著要他乾爹帮忙,他乾爹疼他来帮,但还是教训了他一下。」侯庙公边将人扶起,又敲敲酷小子的脑袋,「真是的,才教训这麽一下,是我就抓起来打屁股,看他以後还敢这麽不乖?」
一旁正在收拾的弟子吐舌小声道:「最好是民安叔你舍得……」
「曹玉钦你欠揍啊!还不快去给我把东西收一收!」侯庙公虽然已步入中年,但耳朵还是很犀利,他扶著侯夏生到一旁躺下,边回头大骂,两名弟子肩膀一震,可怜的像小狗一般的动作快速起来。
而还被侯夏生紧紧握住手,带著走的楚闻喜,还是有些不安的问道:「真的没关系吗?他身上还流血耶……」
此时已不管信或不信了,楚闻喜比较紧张对方的身体,刚刚起乩时,侯夏生身上被剑划伤不少,此刻他细看,也才发现对方白皙劲瘦的身上,有不少陈年的伤疤,伤疤颜色虽浅,但在那雪白的肌肤上头,却是十分明显。
「没事啦没事,等等用口水沾一沾就好,这小子勇的咧,以前身体很差,但这几年被养的可好喔,别担心别担心。」侯庙公好笑的拍拍楚闻喜的肩膀,下秒又从那个正经的庙公变成一个笑得有些猥亵的油头帅大叔:「还是你给他亲亲啦,用你口水舔舔啦,他一定马上就生龙活虎给你看啦──」
楚闻喜傻眼了,这什麽小叔啊──他握著侯夏生的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尴尬不已。
「别闹他。」一直闭眼养神的侯夏生无奈睁开眼,狠瞪向侯庙公。
「哈哈……」楚闻喜只得傻笑,而睁开眼的侯夏生则握紧了他的手。
「他还活著。」
「什麽?」
侯夏生没有回答,只是捧起他的左手,左手上头,是不知道为什麽,符已被撕掉,但却翻著白眼吐著白沫的人面疮──江宁。
※注:桌头,负责翻译乩童的话给信徒知道的人,通常乩童因起乩降身,传达神明的旨意并不是非常清楚,此时就需要一个中间人。
人面疮(10)
侯夏生坐了起来,他皱眉又说一遍:「他还活著。」
「呃,你说江宁?」楚闻喜不解,活是怎样的活?江宁现在附在他手上,也算某方面的活啊,还活得非常滋润、朝气蓬勃,今天还成长了呢……当然,也有可能是指对方真的还活著,但,可能吗?
侯夏生没有回答,他仍旧蹙眉,看著江宁,沉思不语,似乎也感到疑惑。
「臭小子,快说清楚。」一旁的侯庙公可没有楚闻喜的好耐性,大拇指对侯夏生白净的额头一弹:「不准闷骚,要不小叔就跟你妈妈讲。」
侯夏生捂著额头,有些委屈的用著水汪汪的眸子瞪著侯庙公,原本冷漠的脸上酷气尽消,显得纯稚,但他似乎不知道自己做出了怎样的表情:「乾爹又没跟我说明白,他走很快,我来不及问。」
看著他那样的表情还有语气,楚闻喜真不知道是多麽拼命的用力压抑──压抑自己跟著伸出手弹对方额头一下的冲动……真是够了,不要这麽可爱啊!而且他终於听到对方一口气讲超过十个字了,也不知道自己在乎这个干嘛,但他心底还是禁不住的小小欢呼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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