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清说完,燕稷也没有出过声。
一清前来似乎只是为了将话说完,并不在意燕稷沉默与否,之后也没开过口,只是陪燕稷一杯一杯喝着茶。
天边逐渐染上暮色。
将最后一杯茶喝完,一清站了起来,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个木盒,推倒燕稷面前:“明日就是祈福大典,之后就又是一年不见,之前陛下登基贫僧还未相贺,趁着如今一并送了,望陛下安平喜乐。”
说罢,他笑一笑,双手合十再次行礼,转身离去了。
燕稷将木盒打开,里面是一本手抄佛经。他伸手翻开,视线在扉页最下面停下。
那里只有一句话——
万般因果,成于心,毁于心,困于心,散于心。
十六字。
五味杂陈。
燕稷看着那行字,沉默了许久,心里莫名突然就平和了下去。
他笑笑,把木盒拿过来,刚想把佛经放进去,手指不知碰到了什么地方,盒身一声轻响,而后底部一空,一个做工精致的雕花木盒就那么掉在了地上。
燕稷一愣,弯腰捡了起来。
里面衬着淡色绸布,绸布之上放着一串紫檀木佛珠,珠子上刻着经文,散着淡淡的香气。
等到燕稷反应过来,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意识将佛珠带在了手上,暗红色佛珠衬着手腕,在暮色里散着莹润的光,美丽而神秘。
燕稷看了一会儿,到底是没摘下来,伸手在手串上摸一下,垂下了眼睛。
第16章
夜里。
清风微凉。
这年回暖很慢,四月依旧带着冷意,山巅更是如此。承光寺众僧清修惯了不觉着冷,没有备置火盆的习惯,于是峄山的夜里对燕稷来说就有些难熬了。
燕稷窝在榻上,等着被子转暖。
谢闻灼坐在边上:“陛下,还是觉着冷么?”
燕稷看他一眼,后者只随意穿了一件外袍,站在那边眉眼温和看过来,五官在昏暗烛光里好看的不像话。
燕稷把被子裹得更紧,也不在乎现在形象如何:“冷。”
闻言,谢闻灼笑笑,将手中书卷放下,掌心轻轻贴在被子上,不久,燕稷便觉着有暖意源源不断从谢闻灼掌心贴着的地方传了过来。
对这种技能,燕稷很是羡慕,眯起眼睛:“那只手也贴上来,左边一点。”
谢闻灼好脾气的照着他说的话做,燕稷心安理得享受着,不久,被子里的寒意尽数被驱散,燕稷终于有了说话的心情,看过去:“太傅今日要讲些什么?”
被问着的人低头看了看自己贴在燕稷被子上的手,笑了笑:“今日这般,似乎也没办法继续讲学了,想一想这么些日子来臣还没与陛下好好说说话,不如就趁现在吧。”
这话怎么听怎么耳熟,燕稷想了想,发现一清大师似乎也说过差不多的话。
他伸手摸摸下巴,又迅速因为冷意缩了回去,眼睛稍稍上挑:“好好说说话?听起来不错,太傅想说些什么?”
谢闻灼低下头看向燕稷,后者伸手捏着被角裹在脖颈处,想要让自己更暖和些,调整的时候稍稍一动,手腕上暗红色的佛珠就露了出来。
“佛珠?”
燕稷嗯一声:“今日一清大师连同盒子里那本佛经一同送的。”
“方丈有心了。”谢闻灼道,之后也没在佛珠和佛经上多说,随意提了几句,就说起了他从前云游时见过的风景。
燕稷历经五世,仔细算的话也算是活了一百多年的老妖精了,他去过的地方有很多,但真真切切仔细看过的风景,却没有多少。
少时拘束在京都,之后九国征伐满心疲惫,自然不会注重其他。
他心里一直艳羡那些游遍四方的人,原本就喜欢听人说这些,再加着说话的人颜高声好,很是对胃口,眼睛就越来越亮。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谢闻灼停了声,看向燕稷:“许多地方要比臣所言有趣的多,陛下来日一定要去看看。”
燕稷撑着下巴点点头。
谢闻灼就笑笑:“不知陛下可曾去过什么有趣的地方?”
燕稷:“……”
说没有去过是不是太掉价了一点?
想了想,燕稷开始忽悠:“朕这些年很少曾出过宫城,说起有趣的地方,从前倒是去过一个叫晋江的地方,有些意思。”
“陛下说的可是闽南的晋江?”
“是在北边,地处偏僻,知道的人很少。”燕稷摇头:“此地很独特,盛产河蟹和咸鱼,还有一些很奇特的规矩。”
谢闻灼稍稍皱眉:“规矩?”
燕稷点头。
比如脖子以下不能写和挖坑不填会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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