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太太端着碗出去了,陶然送她走后顺手关上了门。想起表弟祈晟,眉宇不由一皱。
白天的时候祈晟约他去酒楼,到了才知道他在澡堂跟人抢小倌打起来,被人一脚踢在裆部。命根是保住了,蛋却碎了一粒,以后不仅男性功能减退,还很有可能绝后。祈晟不敢让家里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伤的,又咽不下这口气,才来央他找人去寻仇。陶然本想劝他这种事非体面事,不如作罢,哪知祈晟早已叫人把澡堂的周虎毒打了一顿,逼问出了那天踢他的人是西塘首富景家的少爷。
“陶表哥,这事儿你再不帮我,就没人帮我了。西塘首富又怎么样,难道你看着我白被人打吗?”
“那你想我怎么样?找他家赔钱吗?”
“当然不行!要是闹开了,大家都知道我跟他抢男人,传到我爹耳朵里他非宰了我不可。陶表哥,你帮我找人暗地里黑他一顿,阉了他!我受的苦,定要加倍让他也尝尝!”
祈晟又是装可怜又是告求他,弄得他实在没办法只好先答应下来。陶然早年同学中有个要好的,家里人都是捞偏门混黑道的,想要些流氓无赖问题自然不大。但到底祈晟年轻不通人情,同是嘉善城做生意的,景家来头又大,陶然自然想要求和。明日到祁家做客,祈晟定又要缠着他问打算得怎样,要是跟他说和气为上,就怕他一个冲动又惹出些什么祸端来,真是伤脑筋啊!
天微亮起,云初照旧临河起炉子。本来景灏天非要他住在那房子里,但是想到家里父母没人照料,又觉得实在没有理由住在他家,云初坚持要回家。景灏天眼看他发热好多了,只得叫四双开车送他回去,还有的两针注射就叫四双每天接送他。路上又顺道去了趟城里的衣料铺子,让裁缝给云初量了尺寸做了几件长衫。云初推辞不要,景灏天就说做他的秘书哪能不穿好一点,否则会让他脸上无光。云初只好说那做衫的钱日后从他工钱里扣,惹得景灏天哈哈一笑,就当老板给你福利啦徐云初你怎么跟个娘们似的别扭?
今日难得的是王水根也一大早起来了,拖着半截水烟杆子一瘸一拐地说要去镇上溜达溜达。云初知道他闲不住又要去赌场,避开母亲关照声别再偷人家钱了,也就任他去了。
王水根嘿嘿笑着,掂了掂自己口袋,里头哗啦啦铜钱撞出声响,听上去至少有四五十个。他贼笑着压低声音不让徐母听见:“放心吧,我自己有钱!”
云初微微一愣,他腿瘸了以后再也没开过工,却哪里来的钱?“你哪来的那么多钱?”
王水根听他责问,脸上一僵赶紧摸住口袋:“干嘛,我又不是偷的抢的。这是上次陶然少爷过来,他跟我猜拳输给我的!”
王水根只道是陶然输给他的,云初心里却明白,不过是陶然找了个因由送些钱给他花。看着王水根那个得意的样,云初脸上如被人抽了一巴掌般火辣辣地疼,恼怒道:“你以后不准再拿他的钱!不管是谁的,都不许拿!”
十年都难见云初发一次狠,王水根怔了一怔有些气短,然而眼睛骨碌转了一圈,又理直气壮地挺回去:“怎么?你还管得了我?人家给我钱都不拿,那我吃什么喝什么玩什么呀?”
“你要用钱我自然会做工赚回来,反正我不准你再拿陶然的钱!”云初冷着脸直起身瞪他,手里握着扇炉子的扇柄,紧到手背上冒出青筋来。吓得王水根一瘸一拐地往后退:“行行行,我知道了。我往后不拿了。”说着转身就走,边走边低声咕哝:“傻小子,不拿白不拿。往后你让他睡了,就不算是白拿了对不?嘿嘿嘿!”
云初还站在河边,看着王水根走远,不知怎么心里头憋闷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令人疯狂的jj
☆、(十五)
藕荷色的长衫穿在云初身上,不仅衬出身形修长,更有几分卓逸柔软的味道,原本就中性姣美的脸更显得有灵气。景灏天坐在自己单间的办公椅上正在读一笔单据,听到外间雇员喧嚷说有新人来,抬头看到云初跟着四双踏进洋行大门。那一瞬心里无声起了一丝赞叹,在他眼里束手束脚的长衫穿在那人身上,怎么就这么好看呢。
“徐秘书,你的座位在这里。”
景灏天的单间有一门一窗,他的办公桌椅靠墙,坐在椅子上抬头就能看到外间雇员的情况。离开他的桌子二十来步以外,靠窗另放了一套小型办公桌椅,便是给秘书留备的。四双把云初带到他的桌子旁,伸手去把窗子的百叶帘放下来。“喏,如果少爷有机密公事进行,就把这个窗帘放下把门关上就好。你的办公用具都给你准备了,这台打字机是新配备的,稍后外间行政区那位小言来教你打字。”
云初看了看四双,再看看那台新的打字机,一只铁皮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些装造奇特的零件,机键上面标注着陌生形状的字母,不觉有些新奇。想着往后跟着景灏天能学到不少东西,倒是件幸运的事情了。况且他做的安排也很细心,心里对那人不无感激。然而看到那人,还是会不由自主就想起那晚的事,也不知该用什么态度对他才合适,只好用有些僵硬有些生疏的口吻淡淡对他:“景灏天,谢谢你。”
景灏天却没想那么多,揉了揉太阳穴把单据压在纸镇下,起身到旁边的茶水桌上倒了一杯水递给云初,桀然的眼微微一弯故意作弄他:“不客气。欢迎徐秘书加入昊天商贸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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