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们……”比干没想到两位王子对受德的误会竟然如此之深,“谁说你们的父王要杀你们了?”
“父王已经立苏妖女为后,还和他有了孩子。我们两个死了,苏妖女的儿子就是储君了。我们绝不回去!”
“你……”比干气得直咳嗽,突然一口血吐出来,染红了衣服的前襟。
姬发见状,连忙叫人带走两位王子,自己去给比干拍背顺气:“舅父,小孩不懂事,别和他们一般见识。”
比干咳了半天才能说话:“他们……”
王子殿下驾到,姬发自然是好吃好喝好住好玩地供着,同时不断把朝歌方面传来的消息略作加工,再说给他们听。两位王子能对受德误会如此之深,可是姬发十几年如一日地灌输的功劳。
不过在比干面前,姬发故意为难地长吁短叹:“当初东鲁和南都大举反旗,姜文焕和鄂顺确实是带着两位王子一起逃到西岐来。这种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外甥以为他们绑架两位王子殿下为质,就把他们杀了,不料王子殿下对大王误会重重,根本不愿意回朝歌。外甥不过是区区一个臣子,哪里敢忤逆两位王子的意思?只能让他们留在西岐。西岐不比大邑商富裕,可外甥也不敢亏待两位王子,只能他们吃饭我吃糠,小心服侍他们的吃穿用度,就差盖个庙把他们供起来了。王子殷郊说羡慕朝歌的鹿台,也想建一个,外甥只能省吃俭用也给他在西岐早了一个台,害得西岐人人都说我西伯侯无道。”说到这里,姬发面露难色,“外甥不是没有考虑过想方设法瞒着两位王子,将他们送回朝歌与大王父子团圆,可是西岐那么小,万一两位王子因外甥照顾不周而迁怒于西岐,将外甥一人斩了事小,要是让大王误会西岐方面对两位王子不敬,甚至与反臣勾搭,发兵打过来……舅父,我也很难办啊。”
这么一说,好像也有些道理。
姬发继续“倒苦水”:“舅父,当初先父忤逆大王,大王却饶过他性命,大哥伯邑考奸污苏王后,大王却抚养他的孩子,此恩此德,外甥没齿难忘。”
“你说什么?”比干吃了一惊,“谁是伯邑考的孩子?”
“就是王子禄父。”姬发扔出撒手锏,“先父研制出《周易》,能知晓天下事,仙去前曾再三叮嘱,大哥有个孩子留在朝歌,要我务必接他回来。大哥对苏王后不敬,罪无可恕,大王却念在稚子无辜,抚养大哥的遗腹子,为我姬氏保留嫡系血脉,此恩此德如同再生父母,外甥唯有每天为大王祈福,以希报其万一。外甥不敢将两位王子送回,实在是怕引起大王误会,让我西岐生灵涂炭。万望舅父在大王面前替外甥澄清误会,让外甥将大哥遗孤接回来,外甥一定即刻送回两位王子,对大王感激不尽。”
能化干戈为玉帛,自然比闹得不得不兵戎相见要好。姬发如此诚恳,比干也不虚此行。
姬发留比干在西岐住了几天,舅父长舅父短地伺候着,等到送他回去时,还特意安排车马侍卫护送,自己一直送他出城门。
比干的车已经看不见了,姬发依然站在城外,目送他远去:“亚父,你确定王子禄父真的是大哥的孩子吗?”
“确定。”被称为“亚父”的正是背叛殷商投奔西岐的姜尚,“比干可是商王的股肱,你就这么放他回去?”
“我要是杀了他,商王可就有借口打过来了。”姬发冷笑,“可是他一个随从都没带,分明是瞒着商王自己来的,商王并不知情。如今我再派车马大张旗鼓地送他回去……商王仁心仁德,极受百姓拥戴,可如果百姓知道他杀了待他如己出的叔父比干,还会有百姓爱戴他吗?”至于伯邑考的孩子。姬发费尽心机才除掉伯邑考,怎么会容许他留下的孽种继续阻在自己的野心面前?
“姬发,你真是卑鄙。”话虽如此,姜尚的语气中却没有半分指谪之意。
“卑鄙又怎样?亚父不去侍奉大邑商的仁德明君,却来西岐为我这个卑鄙小人出谋划策,不就是看上我这份‘卑鄙’吗?只要我赢了天下,后世的史书只会为我歌功颂德。他子受德再勤政爱民,只要亡了国,就等着被后世骂成夏桀吧。”
自古英雄气短,红颜命薄,能名垂青史的永远是卑鄙小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九章 情深不寿
为什么?
受德以为比干永远不会背叛他。
一开始受德听到恶来说奇闻趣事,说丞相夫妇都是六十多岁的人了,居然还能搞出孩子来,只觉得像是大冬天被一盆雪水从头浇到脚。
让受德惊讶的不是六十多岁的妫氏还能怀上孩子,而是比干居然和妫氏圆房了!
接着是听到羑里的狱卒说之前姬昌被囚的时候,比干去见过姬昌一次,而现在比干突然不告而别,听说是去了西岐。
此时受德还不愿意相信一直对他疼爱有加的叔父会背叛他。
受德在林子里为比干建的“小鹿台”一直是两人心照不宣的默契。即使是妲己入宫以后,比干有意识地和受德保持君臣之礼,每次看到“小鹿台”中对方为自己做的一切,总能感觉到几分甜蜜。受德跑去“小鹿台”,想安慰自己,比干永远不会背叛他,却发现整幢木屋都不见了,地上有烧灼过的痕迹,只有烧不掉的池塘中依然有落叶静静地漂在水面。
只有比干和受德知道“小鹿台”所在。
他真的如此绝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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