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容身着白色麻衣,腰系麻绳,见了受德,便匍匐向前:“大王万寿无疆,前丞相商容,待罪朝拜大王。”
“老丞相怎么来了?”受德本就不待见商容,此时挂心两个儿子,更是没心思和他纠缠不清,“孤已放丞相归故里颐养天年,未见宣诏,为何擅进九间大殿?”
“老臣闻得宫中有变,故不避万刃之诛,冒死入朝上疏,恳乞君王留意纳言,天下甚幸,商祚无疆!”商容双手呈上奏章,让比干递给受德,只见上面写道:
臣商容具奏:为朝廷失政,三纲尽绝,伦常乖僻,社稷颠危,祸乱滋生,隐忧百出。臣闻,君王以道治国,以德治民,克勤克俭,毋敢荒怠,祭祀上帝,孝敬祖宗,国家社稷才能安稳。想大王初即位时,勤政忧民,内外整肃,威加四海,九州宾服,真可与尧舜相比。不意君王近来不修政道,沉浸酒色,昼夜淫乐,信妲已害后宫,杀储君而绝先王宗嗣,毫无仁爱之心;忠正直言者,竟遭炮烙惨刑,全无君臣之义。步夏桀后尘,商朝基业将毁于一旦矣。臣不避斧钺之诛,进逆耳忠言,请君王速诛妲己于宫中,申姜王后不白之冤,赦储君回朝,斩奸邪于市,吊忠谏惨刑酷死之魂,拨乱反正,清肃后宫,整饬朝纲。诚如是,文武欢心,百姓仰服,商朝基业稳如泰山,老臣虽死而犹生。
受德知道商容只是喜欢在君王面前倚老卖老,对国家却是忠心可鉴,见他一副准备慷慨赴死的模样进九间大殿,还以为出了什么比王子失踪更重要的大事,才耐着性子看他的奏折,想不到他到这时候还不肯放过教训新王的机会,竟然是存心来耽误他找回儿子的。
“谁说孤冤枉王后,还要杀储君的?!”受德把商容的奏折扔下去,“镇殿大多射方弼、方相绑架王子,老丞相商容不但不加以劝阻,还妨碍孤将两位王子救回,居心何在?!孤念在你侍奉三代商王,劳苦功高,放你回归故里颐养天年,你就如此报答孤?这种不忠不义之人,死有余辜。武士,还不快将这老匹夫推出殿外,金瓜击顶。”
“大王,”比干连忙出班,“老丞相商容对大王和大邑商忠心可鉴,只怕是听了两位王子的话,对大王有所误会……”
商容当然知道是误会。可是谁会相信一个隐退的丞相会孤身一人去田头劳作,身边连一个家将都没带,无法阻止方弼、方相带着两位王子“逃亡”,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去,自己白白落下不忠不义的罪名?如今他只能假装对两位王子的话信以为真,以为受德真的因为迷恋妲己而杀原配、灭子嗣,或许还能保全自己的名节和家人的性命。
不等比干说完,商容便大呼:“谁敢动先王托孤老臣!”接着手指受德,厉声道,“子受德,你这不孝的子孙。色迷心窍,全无君道,眼见祸乱将从东南而起,用不了多久,江山社稷就要易主了。可叹先王创下的几百年基业,成汤打下的锦绣江山,都将断送在你的手里。帝乙先王在上,老臣商容有负重托,无能谏止昏君所为,今日以死相报吧!”说完一头撞在大殿石柱之上,立刻脑浆迸裂而死。
受德正为两个儿子心急如焚,想不到商容不但没有帮他找回王子,还跑到九间大殿上来演这么一出冒死直谏的闹剧。看到商容撞死的惨状,受德全无半点怜悯之情,只觉得怒火上涌,正想叫人把商容的尸体抛出城外,暴尸荒野,却听到比干叹息:“原来如此。”
“你说什么?”受德不解。
“看来两位王子确实去找过老丞相。老丞相不是不想阻止他们,实在是有心无力,才没能阻止两位王子被绑架。‘祸乱东南起’,‘江山社稷易主’,原来两位王子是分别去投奔东伯侯和南伯侯了。大王,看在老丞相一片赤胆忠心,而且已经以死谢罪的份上,还是放过他的家人吧。”
原来殷郊和殷洪是去找东伯侯了,受德悄悄地松了一口气。方弼和方相虽然性格鲁莽,却是忠心可鉴,更是难得的勇士,一定会在路上好好保护两位王子。殷郊和殷洪是东伯侯的外孙,更是他以后谋权的法宝,让他们留在东伯侯那里,至少也不用担心他们的安全。
“大王,若是同时和四方伯侯开战,大王有几分胜算?”
受德被比干突如其来的问题吓了一跳:“开战?为什么要开战?”
“东伯侯派人行刺大王,说明已有谋反之心。如今王后死于意外,两位王子又以为大王迷恋苏美人而杀妻灭子,东伯侯更是可以打着为王后报仇、杀妖女、灭昏君的旗号联合另外三方伯侯一起造反,然后立储君殿下为王,自己摄政。”比干重申了一遍自己的问题,“大王,若是同时和四方伯侯开战,大王有几分胜算?”
飞廉已经班师回朝,恶来一直在朝歌待命,闻仲北征应该能在两三天内回来,受德自己也是个猛将。兼之通过十几年的有意驯养,战象数量倍增,大邑商兵强马壮,足以应付任何敌人。
受德想了想:“十成。”
“既然如此,大王不是一直想找机会削弱诸侯吗?现在就是机会。”
受德确实想削弱诸侯,以免抵御外敌的时候还要担心发生内乱,所以自从即位,便努力培植亲兵。如今他已经平定了大多数外敌,泱泱大军也已经成气候,只差一个与诸侯开战的借口,再平了内部的反臣,就可以留下一个太平盛世给殷郊继承。从登基之日起,受德就想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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