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和东方朔抬杠,自称‘西圆’呢?”
“东方朔的传记里面可能有记载。”
要取得他的信任还真不容易。“霍嬗这个名字是皇上给我起的,因为你上辈子到死都还是个‘嬗’;小时候我问你为什么我长得像匈奴,你说我是长得像匈奴的汉人,还说日磾哥哥也是你生的,为此被他念叨了一个多月,问你怎么能六岁就结婚生子;我刚出生没多久的时候,皇上三天两头往我们家跑,还和我抢吃的,就因为你不肯给他做饭。我记得叔叔和日磾哥哥都是这么说的;还有……”
“行了行了行了。”李建成连忙打断他,免得上辈子的老底都被他翻出来。
“爹……”
“别叫我爹。”
“为什么?”
“你今年多大了?”
“三十五……”
“我明年才满三十!”
霍去病二十四岁就薨了,此时的李建成也不过二十九岁,俟利弗设看到熟悉的人,就习惯性地叫“爹”,此时经李建成一提醒,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不是稚童。
当初霍去病死后,刘彻把对心上人的思念都化为对霍嬗的宠溺和娇纵,把他宠得无法无天。霍去病看到刘彻这么做,不但会毁了霍嬗,也会毁了他自己,趁刘彻带霍嬗登泰山封禅的时候把孩子接到自己身边来重新教育,教完以后,才想起来自己和霍嬗都已经是鬼魂了,一碗孟婆汤下去,他什么都不会记得,想不到再世为人,还能再遇到当年的霍嬗。李建成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这么多年了,你还愿意认我这个爹。”
“为什么不愿意认?”俟利弗设眨巴着无辜的眼睛。
“上辈子我害你小小年纪就夭亡,你不恨我吗?”
“我只恨你怎么不早点来接我走。”俟利弗设苦笑,“爹,你知道你死后,我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吗?是被皇帝寄予厚望的冠军侯,却也是带着匈奴血统的杂种,其他孩子不愿意带我玩,朝堂上的文臣武将一会儿把我捧上天,一会儿又把我摔下地。我会在皇上面前撒娇耍无赖,是因为我需要知道世上还有人真的关心我、在乎我,而不是仅仅想利用我。”
刘彻因为霍去病的死而内疚万分,霍去病以为霍嬗一定会得到很好的照顾,即使他什么都不做,万户侯的头衔也足够他锦衣玉食一辈子,想不到却是害得他小小年纪就得面对被所有人孤立的残忍境况。
“原本以为歧视只是人间才有,想不到死后也是一样,汉人的神说我是匈奴人,匈奴的神说我是汉人,谁都不愿意接受我。甚至投胎转世,我都没资格喝一碗孟婆汤,就这么又来到了人世。”
“婆婆不是那样的人。她让你不喝孟婆汤就转世,是为了我们见面以后还能认出彼此。”算上这一次,红莲和白鲤欠孟婆的人情实在是欠大了。
“可是见了又能怎样?你是汉人小王爷,我是突厥王子,即使父子相认,也不能在一起。”
“我说你们两个怎么了?”李世民见俟利弗设和李建成似乎谈得挺投机,顿时醋意大发,策马回来,“向兄,哥哥可是我的人,你可不能看上。”
既然李世民不记得前世的事了,有些事还是别让他听到为妙。李建成拿过俟利弗设手里的马鞭,狠狠地一鞭子抽在马臀上,让李世民专心对付马去,别再来捣乱。
“他是皇上转世吧?这辈子你们成了兄弟?”俟利弗设觉得有些好笑,“虽然不记得前世的事了,他对你的占有欲还是那么强。”
“是啊……”不论喝了几次孟婆汤,红莲都不改对白鲤的一片痴心,让他很感动,只是随着痴心而来的霸道常常让白鲤哭笑不得。
“真想和你们一起留在中原。”俟利弗设不由得感慨,“如果我只是个平民,一定到中原来,在你手下做个突厥降将也好。可我偏偏是个王子,早晚得回突厥去受咄吉(始毕可汗名阿史那·咄吉)哥哥的白眼,甚至……要是他哪天对我起了杀心,我们就再也见不到面了。”
“你和始毕可汗关系不好?”李建成脑中灵光一闪。
“王室里的兄弟都不会亲近吧?咄吉哥哥本来就讨厌我有汉人血统,更不用说我是个有可能和他的孩子抢可汗之位的王子;咄苾和咄吉哥哥是一母所生,而且野心勃勃,早就记恨我的王位继承权在他前面。”俟利弗设深深地叹出一口气,“如果哪天他们两个联手除掉我,我也不会意外。给咄吉哥哥的匿名信和后来模仿义成公主笔迹的信都是你写的吧?这次我借口调查到底是谁在幕后主使这一切,才会扮成马贩子到中原来,然后就在这里遇到皇上,听他说起他的哥哥,就猜到是你。不过在中原耽搁了那么久,回去以后要是咄吉哥哥和咄苾拿这个做文章,说我私通汉人意图不轨……不管怎么样,现在终于见到你,我也没有遗憾了。”
“这样……”李建成没怎么注意听俟利弗设在说什么,只是沉浸于自己刚想到的计划中,等到俟利弗设说完,才缓缓地勾起嘴角,“既然他们一直联手对付你,你应该对那两个兄弟也没什么感情,那就好办了。”
看到李建成笑,俟利弗设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战:“你在想什么?”听霍光和金日磾说,每次霍去病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十有□就是什么人要倒霉的标志,他的笑容越美丽,被他算计的人下场往往就越可悲。这辈子的李建成露出同样的笑容,恐怕同样不会有好事发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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