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往年一样,安排好各自封地的春季播种工作,东伯侯姜桓楚、南伯侯鄂崇禹、西伯侯姬昌、北伯侯崇侯虎等诸侯便带着贡品前来朝贡。是年王宫中的牡丹争奇斗艳,开得特别好。国家兴旺,万邦来朝,帝乙兴致勃勃地在飞云阁设宴,邀请诸侯百官赏花。
飞云阁依山而建,凭栏可眺望青山白水,江山如画。花园中的牡丹姹紫嫣红煞是好看,阁上奴隶们忙忙碌碌地端上果品美酒,席间还有歌舞助兴,不过受德的心思完全不在歌舞鲜花美食上。别人是舞,他是来赏美人的。
大王设宴,又有诸侯百官作陪,妫氏特意给比干和仲衍、受德一人做了一身新衣,让他们穿着出席宴会。仲衍和受德是王子,席位与商王帝乙、王后妇戊、王子启在一起。自从受德七岁那年,比干将受德带离王宫,各种王家宴会便是王后妇戊见到受德的唯一机会了。
受德分明是她的亲生骨肉,现在她却只能远远地看着儿子从懵懂无知的小孩渐渐长成英武不凡的伟丈夫。殷人尚白,受德偏偏喜爱大红,一身鲜艳到刺眼的红衣衬得他的俊朗面容,似是能让天地失色,让他在大多身着白色的王公贵族之中卓尔不群,似是不屑与他们为伍。就像他此时虽然与自己的家人坐在一起,却对生身父母只是礼貌而生疏的君臣相待,即使和他们同席,也只和仲衍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顺着受德的目光,妇戊毫不意外地看见比干纤尘不染的身影,即使身处一群身着白色的文武百官之中,依然卓尔不群,让人一眼就能注意到。是她自己没能保护好儿子,儿子才没有把她当母亲,却把叔父看得如父母一般。妇戊不知是该为有人替她疼爱受德而欣慰,还是该为自己唯一的亲骨肉对自己却像对个陌生人一样冷淡而悲哀。
其实受德也在郁闷。他是王子,只能和讨厌的启坐在一起,即使有仲衍作陪,拘谨的气氛依然让他如坐针毡。比干的位置在百官、诸侯之中,仅仅因为同样是有封地的藩王,才靠得离帝乙的位置稍微近一些。受德唯一的安慰是这样的距离正方便他欣赏比干在席间谈笑风生的容姿,勉强能稍微缓解一下他不能坐在他身边的郁闷。不过等等,他是不是眼花了?居然看到有两个比干,而且正十分热烈地讨论着什么。尤其奇怪的是两个人几乎长得一模一样,受德却能清楚地认出座位离他比较近的才是叔父。受德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才发现比干身边确实坐着一个长得与他十分相似的人,虽然也是风姿儒雅,眉目清秀,却少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一般的出尘之姿。
受德悄悄拱了拱身边的仲衍:“叔父身边的那个人是谁啊?和他长得那么像。乍一看,我还以为是双胞胎。”
仲衍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那个是伯邑考,西伯侯姬昌的嫡长子。他出生的时候,就有很多人说他长得像比干叔父。”
受德想到以前自己被谣传成比干的私生子的事:“倒没有人怀疑他是叔父的孩子?”
仲衍悄悄地一把拧在受德腰上:“你不知道父王有一个妹妹嫁到了西岐吗?伯邑考就是她生的。外甥长得像舅舅,有什么可奇怪的?”
受德这个侄子长得像叔父,不是还被王妃妇好传了好一阵子谣言吗?尽管受德至今都没看出自己和比干长得有什么相像的地方。
“再说你那是什么眼神?伯邑考还没我大,至于和叔父看起来像双胞胎吗?”仲衍想了想,“虽然……比干叔父看起来是太年轻了些。”妫氏较比干年幼两岁,年轻时看不出差异,如今夫妇二人站在一起,简直就像是母亲带着儿子。
谪仙怎么会老呢?年近四十的比干和只有二十多岁的伯邑考看起来像兄弟,受德一点也不奇怪。
这时帝乙点到伯邑考:“素闻西伯侯的长公子博通音律,精于鼓琴,深知大雅古音。可愿在席间演奏一曲以助兴?”
伯邑考长身而起,向帝乙稽首:“臣遵旨。”随即便命人搬上琴,大大方方地席地而坐,将琴放在膝上,青葱玉指波动琴弦,清亮悦耳的琴音便潺潺而来。伯邑考的琴音极具画面感,仿佛能从他的琴声中看到风吹牡丹,雨打芭蕉,鸟雀欢歌,水流呢喃,花丛中佳人款款而来,衣裙窸窣,环佩琳琅,却偏偏是花容半遮,欲拒还迎。直听得席间众人如痴如醉,仿佛身临仙境。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不息。
“好!”帝乙带头喝彩,“贤公子的琴技果然是出神入化,犹如仙乐。”
伯邑考谦虚地低下头:“大王谬赞。臣的琴技与舅父比,还相去甚远。”说着看向席间的比干。
“公子考过谦了。”比干也躬身向他回礼,“如此绝妙的琴技,早已出师。”
受德又开始拽仲衍的衣服:“伯邑考的琴技是叔父教的?叔父还会鼓琴?”
“还不是为了你,特意去学的。”仲衍回了受德一对白眼。
“为我?”受德可从来不记得比干曾经为他鼓琴,只知道他像精通所有风雅之事一样,对音律也颇有研究,却是第一次知道他也会鼓琴。
仲衍压低声音:“西伯侯家两代反臣,可毕竟是大邑商的诸侯。先王文丁防患于未然地杀了现在的西伯侯姬昌之父季历,却也是给了他们对大邑商存二心的口实,后来父王把妹妹嫁给姬昌,就是为了平悠悠之口。可西伯侯受到如此恩典,乱臣贼子之心依然不改,只是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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