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被李敢刺伤了,至今没有痊愈,所以控弦之术难免掌握不好。终于说到正题上来了。霍去病立刻严阵以待。
见霍去病不接话,平阳公主就知道他早已知晓李敢刺伤卫青的事,继续顾左右而言他:“你那个校尉李敢,和李蔡是堂叔侄吧?这李蔡还真傻,天下那么大,什么地方不能占,偏要占用景帝陵园旁的地方,弄得官也丢了,命也丢了……”
霍去病怔住了。刚得知李蔡的死,霍去病就觉得不对。白痴都知道不得私占皇陵,李蔡贵为丞相,会连这都不知道?而且还是下狱后自杀,摆明了其中有不可告人的地方。莫非……
“这种可大可小的罪,弄不好可是要牵连九族的……”平阳公主意有所指地拉长声调。
意思是如果霍去病不自己动私刑处理掉李敢,她就会想方设法公报私仇,灭李家九族吗?要么亲手杀了好友,自己身败名裂;要么让好友被抄家灭族,飞将军的一世英名都被李敢的一时糊涂抹杀掉。这个题出得够狠!
武士又来催了。
霍去病最后看了平阳公主一眼,翻身上马,几乎是逃一般地蹿入林中。直到看不见他的人,卫子夫还没明白过来平阳公主刚才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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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去病策马赶到的时候,就看见霍嬗还在刘彻的马背上。刘彻怕摔着霍嬗,不敢让马跑得太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鹿一再地从他的箭下逃走,还要被霍嬗说“姨公不行”。
刘彻被霍嬗说得有点挂不住脸,看见霍去病像看见救命稻草:“去病,快!快!别让那畜生跑了!”
霍去病顺着刘彻指的方向看去,看见一只高大健硕、毛色油亮的梅花鹿在不远处徘徊,还有心情悠闲地啃几口草,似乎根本不怕他们。
霍去病还在犹豫,霍嬗已经按耐不住,拉开弹弓,一弹子打在鹿的后背。鹿被打痛,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奔而去。
“去病,快啊!那畜生要跑了!”
霍去病深吸一口气,拉开弓,却故意瞄得有点歪,一箭射在鹿腿上。虽然没有把鹿射死,伤了一条腿的鹿却是再也跑不快。
“哎呀,可惜了……”刘彻连忙策马追上去。
卫青却没有追过去,而是策马到霍去病旁边:“怎么这么久才来?”
霍去病冷不防捏住卫青的胳膊,就听见他痛得倒抽一口冷气:“怎么回事?”
“没什么。”
“你受伤了?”霍去病还抓着卫青的胳膊不放,以近乎咄咄逼人的态度盯着卫青,“被李敢刺伤的?”
“你怎么知道?”卫青愣了一下,“他对你说的?”接着猛然抽回自己的胳膊,“他也不是存心的,你也别再去找他。”
舅舅还是那么善良。此事霍去病确实是从李敢口中得知的,不过平阳公主这么看得起霍去病,给他出如此难题,霍去病如果不回点礼,为免太对不起舅妈的厚爱了。
“他倒是有胆子说!”霍去病做出愤慨的模样,“要不是舅妈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他敢做出如此胆大包天的事。没管好手下的人是我失职,我会给卫大将军一个交代。”说完不等卫青阻止,便扬鞭策马而去。
“去病!”卫青没有那么多的弯弯肠子,看不出霍去病的“冲动”是做戏,但是注意到霍去病离去前握在弓上的手紧了紧,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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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霍去病追过去,刘彻已经让人抬着死鹿的尸体返回,霍嬗在马背上欢呼,好像打到那只鹿是他的功劳一样。
“这畜生真是厉害,中了箭还能跑那么远。可惜还是逃不过好猎人的手。”刘彻正兴致勃勃,可是看到霍去病似乎神色不对,打发侍卫先带走霍嬗,“嬗儿,快去让姨婆瞧瞧,姨公打到了这么大一只鹿。待会儿姨公做炖鹿肉给你们吃。”
霍嬗高高兴兴地跟着侍卫先把死鹿抬回去。
刘彻等他们走远了,才策马到霍去病身边:“发生了什么事?”
霍去病只说李敢因为李广的死迁怒于卫青,将他刺伤。
“仲卿都没对我提起过。”刘彻皱起眉头,总觉得其中不会那么简单。
“他不说,不代表别人不会说。”
刘彻稍加思索,就知道是平阳公主在后面捣鬼:“皇室里的脂粉堆中还真是藏龙卧虎。要是他们能把用来内斗的心思分一分出来对付匈奴,恐怕我登基的时候,匈奴已经对大汉臣服了。”
霍去病垂着眼不做声。
“军人以下犯上罪无可恕,这样的罪名要是捅出来,我也包庇不了。”刘彻几乎是习惯性地一遇到难题,就想从霍去病身上找到答案,“你打算怎么办?”
霍去病垂下眼:“我说过,我绝不会再做误国奸相,只会做一把沉默的天子剑。剑是没有自己的想法的,只有对主人的绝对服从。”
“你其实早就想好该怎么办了吧?”刘彻却是看到霍去病握在弓上的手青筋暴起,“非杀他不可吗?”
“以下犯上是死罪,我作为军中的上司,有权力处死自己的下属。而且区区校尉敢击伤大将军,这种罪名决不能开出豁免的先例,不然军中的纪律将荡然无存。就算没有受李蔡私占皇陵土地的事牵连,李敢也已经犯下死罪,不杀他,难道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他毁了飞将军的一世英名,甚至可能要由我这个大司马来亲自审判?”霍去病深吸一口气,“一样是死,由我亲自来动手,至少还能保全李家将门的名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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