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霍嬗哭,霍光以为奶娘又偷懒,跑到婴儿房一看,就看到日磾趴在摇篮边,手里拿着一个竹管。
“你要干什么?”霍光上前抢过日磾手里的竹管,拔开来闻了闻,“巴豆?你要毒死嬗儿!”
日磾只会呆呆地看着摇篮里的霍嬗。
霍光连忙扔掉手里的竹管,一把抱起霍嬗:“嬗儿,不怕不怕,叔叔在,不会让坏人欺负你。”同时一瞬不瞬地盯着日磾,嘴里说的话半是安慰霍嬗,半是给自己壮胆。冠军侯府的下人都无法理解将军为什么要对一个养子那么好,尤其是这个养子还有匈奴血统。平日里只要霍去病不在,奶妈、养娘就对霍嬗爱理不理,或许还巴不得这个匈奴小杂种早日夭折,他们就可以少很多麻烦,就算霍光呼救,他们也未必会来救他。日磾本就比霍光年长,身材更是高大到超过许多汉族的成年人,如果他想对霍嬗不利,不过是个文弱书生的霍光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不过此时日磾只会灵魂出窍一般注视着霍嬗,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都没注意到霍光是什么时候从他手里把竹管拿走:“这是……‘苍狼’的孩子?怎么会是这样的长相?‘苍狼’的老婆是匈奴人?”
要想在日磾面前保住霍嬗,只能智取,不能力敌。霍光想了想,计上心头:“我嫂嫂当然是汉人!她是我哥哥从你们休屠部落抢回来的,回来时就怀了身孕,或许嬗儿是你的亲弟弟!”
弟弟!日磾像被雷击中一样。如果是在匈奴的时候,大阏氏生的日磾根本不会理会汉人女奴生的异母弟弟,可是此时此刻在敌国的土地上发现自己又多了一个亲人,个中滋味实在是难以言喻。他又有一个弟弟了?日磾仔细打量霍嬗,越看越觉得他长得像死去的休屠王。霍去病为霍嬗摆宴庆生,为了照顾他彻夜不睡,原来都是为了他的弟弟!日磾被晴天霹雳轰得头重脚轻,身子晃了晃,差点跌倒。
看来这招对他有用,霍光继续在言语间激他:“嫂嫂难产死了,哥哥对这个孩子视同己出,怕后母对他不好,都不愿续弦,还为他得罪了皇后。哥哥怕嬗儿以后会因为自己的长相而自卑,才让你留在我们家,你居然要杀他!”
“我……没有……”日磾已经彻底傻了。
“没有?你不知道这么点大的孩子吃巴豆会被毒死吗?”霍光咬了咬牙,把还在大哭不止的霍嬗递向日磾,“你要杀就杀吧!反正这是你的弟弟,不是我们霍家的人!”
“光弟!”背后突然传来一声怒喝,“嬗儿是你的侄子,谁说他不是霍家的人?”
“哥!”霍光循声望去,看到是霍去病回来了,一下子放下心来,和霍嬗一起抱到他身上,“哥,留着这个白眼狼干什么?他要杀了嬗儿!”
霍去病抱过霍嬗,先安慰好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婴儿,再好好地安抚了一番霍光,才有心思注意到日磾。
“这个就是休屠王的世子?”刘彻已经把冠军侯府当自己家了,照例又是跟着霍去病一起回来。现在已经知道了日磾的身份再来看他,果然是体型魁伟,容貌威严,虽然衣着十分寒碜,却带着一股从骨子里透出的高贵,就像沙砾中的明珠,怎么也掩盖不了。
“是,就是他。”霍去病被霍光勒得快喘不过气来了,可是推了几次都没能把他推开。
“休屠王的世子……”刘彻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日磾,“去病带回来的祭天金人就是你们的?”
“是。”想到祭天金人,就想到眼前的人带给自己部落的屈辱,可是一想到汉族皇帝和“苍狼”居然会为一个匈奴孩子付出那么多,种种自相矛盾的情绪让日磾彻底迷惑了。
“让你做奴隶,实在是暴殄天物。朕赐你金姓,拜为马监,以后来宫中给朕养马。”
日磾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傻了:“你是要我……做官?我是匈奴人,也能做官?”
“为什么不能?”刘彻向来不介意给后世开先例,“你不愿意?”
日磾还傻着。
“还不快点叩谢皇恩?”霍去病提醒了一句,“以后在大汉做官,你就再也不是奴隶了。”
“我……”他亲眼看到的汉族皇帝和“苍狼”都不是大匈奴传说中的衣冠qín_shòu,更何况自从浑邪王假降变真降,一起“投降”的休屠王的内眷也无法再回大匈奴了。脱离奴籍、让母亲和弟弟不用再受缺衣少食之苦,已经是日磾最大的奢望,他没想到汉族皇帝会开明到让他一个敌国人做大汉的官员。可是另一个弟弟呢?日磾看向霍去病怀中的霍嬗:“那我以后还可以回来看他吗?”
“不能!”霍光几乎要跳起来,“哥,他刚才要……”
霍去病一掌按在霍光头上,示意他住口:“当然可以,随时欢迎你来。”
刘彻和霍去病交换了一下眼色:“放心吧,就算你不想来,恐怕以后也会经常不得不陪着朕来。冠军侯世子需要一个哥哥,免得他懂事后看到所有人都长得和他不一样,会觉得寂寞。”
日磾向前两步,终于在刘彻面前跪下,向他行觐见大单于的大礼,用不甚流利的汉语一字一句地向他宣布:“臣……愿誓死效忠,至死不渝。”
中国历史上著名的少数民族政治家金日磾就此登上历史舞台,在刘彻身边渐渐地从马监升迁为侍中、驸马都尉、光禄大夫。朝中原本对金日磾这么个匈奴人成为皇帝的近侍颇有微词,金日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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