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受德的意料,比干没有责怪他,只是勉强抬起手,抚上他的脸:“瘦了。做胥靡很辛苦吧?”
“还好。”总比被急得咯血好。
“吃得起苦的人才配享福。”比干还是软绵绵地瘫在受德怀里,“下次再出去,要先和家里说一声,不然我们会担心。”
“叔父,你不怪我?”
“为什么要怪你?自从成汤以来,大邑商建国六百多年了,只有两个王子放得下王宫里奢侈的生活,去和‘小人’住在一起,甚至去和奴隶同吃同住。一个是武丁,一个是你。叔父很为你自豪。找到你的‘傅说’了吗?”
“找到了,还一下子找到了三个!”
妫氏来到比干房中的时候,就看见受德眉飞色舞地在说做胥靡的经历,比干就窝在他的怀中,脸上挂着欣慰的笑。阳光从窗外照进来,两个人看起来说不出的惬意,让人不忍心去打扰。宠孩子也该有个限度吧?妫氏无奈,默默地退出房门,就听见受德说要把他从胥靡中找到的“傅说”带回来,顿时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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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要三个胥靡,采石场的工百不敢不给。就这样,在受德继位成为商王以前,未来的将军飞廉、多射恶来和大夫费仲就先以奴隶的身份住在比干的太师府。
受德性格急躁,教费仲识字的工作还是落在了他的身上。原本看到这么小的“傅说”,比干还有些怀疑费仲的能力,只想通过他来磨磨受德的性子也好,想不到费仲在数学方面天赋异禀,对数字十分敏感,而且能学以致用。比如说有一次妫氏带着费仲外出采办家居用品,原本只是因为找不到其他人,想把他当个劳力差使,想不到费仲杀价杀得卖家跪地求饶。妫氏十分满意于费仲的表现,从此以后每次要买东西,都要带着费仲,也让他帮忙打理比干的薪俸,太师府的日常开销顿时锐减。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可能因为从小穷怕了,费仲也有些小贪,以“我帮你省大开销,你让我贪小便宜”为座右铭。自从费仲帮忙,太师府的开销少了很多,妫氏一直都很惊讶他是用的什么方法,结果发现费仲在帮忙节省开销之余,自己居然还能偷偷攒下一笔私房钱。当时费仲还是奴隶的身份,连同身家性命在内的一切都是主人的私产。妫氏发现费仲一个奴隶居然敢偷藏私房钱,狠狠地打了他一顿,却也没能让费仲改掉雁过拔毛的习惯,以至于后来他成了打理大邑商的财政大臣以后,大邑商流传着这么一个笑话:没有一条蜈蚣敢从大夫费仲面前爬过,因为爬过去以后,蜈蚣就变成蚯蚓了。费仲听到别人如此评论自己,也不气恼,只是谦虚了一下:“拔成蚯蚓是不至于。蜈蚣是百足之虫,我也就拔个十来条腿,还会很小心地拔得十分均匀,绝不会让这条蜈蚣觉得以后生活不便的。”
飞廉毕竟有些年纪了,懂点人情世故,知道虽然受德有意让他们做官,现在他自己也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王子,连储君都不是,既然现在是太师府的奴隶身份,便闭上嘴闷头继续做会说话的畜生。可恶来管不住嘴,视与街坊婆妈嚼舌根为一大乐事。在他的不懈努力下,没过几天,几乎整个殷地都知道王子受德做过胥靡,还打算从胥靡中找大臣。因为这件事,比干在朝堂之上被帝乙骂得狗血淋头,受德在贵族和大臣心目中的地位更加一落千丈。
为了以后便于得到大臣的支持,比干只能说受德做过胥靡、打算从胥靡中找朝臣的事纯属谣言,回来后就找了根栓狗链,把恶来栓在家里,要嚼舌根也只能对着墙壁嚼,最多只能对着鸡鸭牛羊发表演说。
看到自己找来的“傅说”除了闷头干活的飞廉以外,几乎都不太受叔父婶母待见,受德有些气馁,但没有放弃让他们三个胥靡做官的决心,只是重新找了块龟甲刻上他日登基为王以后要做的事,却只敢藏起来。过了几天以后,受德再拿出那片龟甲,就看见自己粗犷豪迈的字旁边又多了一行隽秀的小字:“确是傅说,却非完人。飞廉忠厚,可守边关;费仲贪婪,小心贪污;恶来善谤,莫听胡言。叔父”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二章 北里之舞
做妻子的要恭顺、温柔、乖巧、贤惠,才能讨得丈夫的欢心,尽管如此,对上比干无辜的黑眼睛,妫氏还是很有把他拖出去打一顿的冲动。
受德已经在民间建立足够的威信,在奴隶中也颇受爱戴,如今还有了自己的亲信,万事俱备,只差朝中重臣的支持,帝乙百年之后的王位便唾手可得。无奈在等级分明的奴隶制社会,贵族和平民、奴隶完全是誓不两立之势,受德的所作所为能让他得到民众爱戴,却被王公贵族不齿,帝乙更是羞于承认自己有这么个“丢人现眼”的儿子,连同王后妇戊也因为生了受德这么个“怪胎”而备受冷落。可把持朝政的偏偏就是这些贵族,只要他们不同意让受德继位,他在民间再受爱戴也没用。
比干的目的不仅是要让受德继位,更是要把他培养成一个受臣民爱戴的千古明君,相比之下,王妃妇好的目的就更明确更功利了——不惜任何代价地把启扶上储君之位。比干悉心培养受德的时候,妇好则是积极拉拢箕子,再通过他来拉拢朝中权贵。至于一个女人能用什么来拉拢一个男人……咳吭,比干可是一条很纯洁的白鲤,他什么都不知道。万幸,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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