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院的预付医疗费是一千块,季覃和吴澄跑前跑后,给季娟办好了入院的一切手续,又买了许多入院需要的日常用品,据医生说,情况好的话要住一个多月,情况不好的话就拖得久了,不过医院不允许家属夜间陪护,所有病人都是由训练有素的护士和护工来照料,故而季覃和吴澄都不需要在医院过夜,而且医院离他们的租住房不远,倒是方便探视。
季娟也没什么说的,只是听说光是入院预付的医疗费就是一千块,有些愁眉不展,喃喃自语说:“不知道这一趟下来要花多少钱,我们单位现在效益差,能报销百分之四十就不错了,唉……”
季覃和吴澄都连声宽慰她别把钱当回事,吴澄笑着说:“钱就像是王八蛋,想它的时候它不来,不想它的时候它自己就来了。”
季覃嘀咕着说:“怎么我就那么喜欢那个王八蛋呢,时时刻刻都想它快来吧快来吧,就没有不想它的时候。”
季娟这才有了点笑模样,说:“谁不想钱呢?”
两人又陪着季娟扯了一会儿淡,吃了晚饭才回去,回到租住房后,季覃坐在地板上,面前一个小板凳,咬着笔头在纸上画着什么。
吴澄走到他身边一看,季覃在纸上鬼画桃符一般,但是出现的最多的就是那几个他想要买的股票名称。
吴澄揉揉他的头发,说:“在担心钱不够用?”
季覃点点头,说:“嗯,我是想多买一些股票,所以,只预留了两千块钱的机动的钱,其他的都存在股票账户里。我知道股票肯定能挣钱,可是,我没想到买股票还会有买不到的,再说,就算是买到了也不能因为只挣到一点钱就抛啊,必须要捏牢了等它涨到一定的价位,所以,我想要怎么在这里找点活儿干干,把这段时间的日常开销挣出来。”
吴澄哑然失笑,说:“你能干什么啊,哪里也不敢雇你个小童工啊?再说,就算有人敢违法雇你干活,你又能挣得了多少钱呢?还有,别忘了,你还要天天去证券交易所盯着股票。”
季覃低声嘀咕说:“可以揽一些在家也能干的手工活儿嘛,你想啊,股票交易所一天才开放四个小时,抛去吃饭睡觉和去医院的时间,每天足有七八个小时是闲着的呢,闲着干嘛呢?不如找点事干。”
吴澄想起那时候父亲入狱,自己也是这般和季覃一样的情形,不禁心生怜惜,说:“要找事情做,也是我去找,你先尽着那些钱用,不够的我给你垫着。”
季覃不安地抬起头,说:“我们都麻烦你好多了。再说,你在这里也不好找工作啊,人生地不熟的,而且要做只能做两三个月,干满试用期就要回去了,试用期的工资都低得吓死人,太不划算了。”
吴澄心里想,道理是这个道理,不过,这不是看着你着急吗?再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季覃忽然拉住吴澄的手,兴奋地说:“其实,咱们何必找工作?咱们去广场给人擦皮鞋吧,挣得都是自己的,不用被老板盘剥,多好。”
吴澄:“呃……”人大面大的,给人擦皮鞋?也太丢人了!
季覃看穿了吴澄的心思,笑嘻嘻地说:“我以前看过一本书,叫做穷人和富人的思维方式,穷人的想法是我也想做老板,可是,我没有做老板的本钱,而且,做老板要租铺面,雇小工,有很多风险,还不如打工每月挣工资来得稳当。富人的想法是我为什么要给人打工,本钱再少也要自己做老板,给自己打工,做自己的老板才是人生的追求,哪怕失败,也是一种人生经验,不想做老板的人一辈子不能出头。然后,还举了个例子,一个大姑娘在一所大学门口摆了个摊子修鞋,然后一个大学生来修鞋,看着姑娘白白净净地干这种活儿,有些怜香惜玉,就说,‘一个姑娘家给人修鞋不怕被人家看不起吗’?”
吴澄撇嘴说:“你个小毛孩还知道什么是怜香惜玉呢?”
季覃说:“别打岔,你猜姑娘怎么回答的?”
吴澄懒洋洋地说:“怎么回答的?难道是做刘胡兰状,慷慨激昂地说:劳动不分贵贱?”
季覃嘲笑地说:“那一套早就过时了!人家姑娘说的是,谁看不起谁啊?你一个大学生穿着破鞋怎么不怕人看不起呢?没有我在这里修鞋,你才是要被人笑话!”
吴澄听他这话说得有趣,便问道,“然后呢?”
季覃说:“大学生不服气了,就问姑娘,人的眼光要看长远一点,你将来想干什么?姑娘就说,当老板。大学生很不屑地说:你没钱怎么当老板?姑娘就说,我这不是正在挣钱吗?像我这样没学历,又没什么专业技术的人,跟你这样的大学生去竞争工作岗位的话,人家肯定要你不会要我,所以,我就不和你争了,只好做老板,等我将来生意做大了,请你来给我打工。”
吴澄听了笑,心里却有了一种顿悟般的感觉,他以前怎么就没有这么想过自己的出路呢?再看看季覃,小孩儿眼睛笑得弯弯地,恍若无心之语。
季覃忽然脸上现出一点神秘的笑容,说:“不过呢,我自我感觉还没那么低端,要去广场给人擦皮鞋,其实,我有个很好的挣钱的主意,有些技术含量,还可以顺带这照顾到股票和我妈妈,就是需要小舅舅你出去跑动一下,怎么样?要不要我们一起干,给自己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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