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晓面对着三个黑衣人,已然作势。
三个人明白了白晓不是来看热闹的,却是来管闲事的,不再犹豫,立即出手。
凌孤月暗叫不好。
果然,那三人分别持着三种不同武器,长锁取下,重锤击中,飞勾夺上,互补优劣。三人合力之下,白晓立刻显得吃力。
凌孤月起身掠下。
三人见又有人来,没有迟疑,便向凌孤月疾攻去。
黑衣三人,三种武器,天衣无缝,避无可避。
但凌孤月并没有躲避。
他只是站在那里,站得很平稳,很安静。
黑衣人不禁犹豫。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在自己的招式面前,还能如此从容自如的人。
武器还是攻了过去。
三种奇异的武器,泛着奇异的冷光。月光下,一个黑衣人的面色也是奇异的。
他已和这个世界永远地告别了,就在他自己都没有注意的瞬间。
也许,他注意了。
恍然间他似乎感觉到了一只手轻轻退了他一把,下一刻却是锥心的刺痛。
无情的飞勾勾进他的喉咙,那是他同伴的武器。
他不明白,他不甘心,他却无法再看清这世界的一切。
终于,眼前一黑。
看着同伴的尸体倒了下去,两个黑衣人怔怔地站在原地,身后已一身冷汗。
那两人看着凌孤月,月光下凌孤月白衣轻立,背着一双手,面容俊秀却染着冷漠的神秘。
他们忽然明白了什么。
下一刻,他们已转身消失在阴影中。
凌孤月暗叹,还是管了闲事,无星宫或许就要和这奇怪的门派结下了梁子。只是他如果会忧心这个,无星宫却也不是无星宫了,那岂不和其他名门正派一般,虚伪不堪。
白晓过去要扶起那华服青年。谁知那青年竟挣扎着起身,也踉跄着逃似的离开了。
这夜里又剩下了空空的巷陌,和凌孤月白晓两人。
凌孤月道:“你救的人已经跑了。”
白晓道:“我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跑。”
凌孤月道:“你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就杀出去,你为什么不想想自己?你打得过那些人吗?”
白晓笑道:“你别生气。我只是看不过他们三个欺负一个人,还没多想,就已经站在那了。”
凌孤月叹了口气道:“我真不明白,你走江湖到底是为了什么?”
白晓忽然不笑了,表情变得无比严肃,标致的娃娃脸竟染上一层僵硬的冷意。
“我要报仇。”白晓缓缓道,“你还有一个家,我却没有一个亲人,为什么?因为二十年前他们都被杀死了。我就是为了找到仇人,报血海深仇才进入江湖的!”
凌孤月见他这个样子,不由皱眉。
仇恨实在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
为了报仇,一个人会舍弃一切,甚至是生命,去杀死另外一个也许毫不相识的人。
江湖中最多的就是仇恨,行走江湖的人,甚至没有人是没有几个仇人的。
就连白晓这样的人,却也是背负了仇恨。上一代的仇恨,只怕更深。
凌孤月看着白晓的脸,终有一天这张娃娃脸会改变,脸上的天真终会湮灭在江湖的现实中,别无选择。只因为他有仇恨。
无星宫呢,却似没有仇恨。
二十年来总是有人断续地听闻无星宫,却因惧怕无敢进犯。如此看来,无星宫是个江湖中的世外桃源。
但凌孤月知道,无星宫太过冰冷,太过冷漠。没有了仇恨,就也没有了人生的喜怒哀乐,甚至会没有了人性。而白晓虽然不能免于俗世的侵扰,他却是个活生生的人。他活得很快乐,也很痛苦,却很真实。
凌孤月忽然道:“他日我带你去我家吧?”
反正无星宫不入外人的规矩已经给那人打破了。
无星宫的冷漠都是来自于那个人的。无星宫这样冷漠,是因为他更冷。他好像真的已超脱世俗,他太清高,太冷酷,是因为他太不在乎。
凌孤月的心忽然没来由地难受。他担心自己与那人会越来越远,他忽然恨不能把那人深深地留在这世上,留在他身边。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他是自己的父亲,而且他又不可能从这世上消失。
可是凌孤月还是深深地拧起了眉。
“你又皱眉了。”
凌孤月抬起头。白晓正沉着脸看他,那表情,好像很难过。
他为什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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