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一天一天地见冷,转眼就到了小雪。
岳奔云近天亮时才眯了一会儿,脑袋重重的,眼睛干涩,因着心中憋的那口气,还是翻身下床,推门出去。天色阴阴沉沉的,有一下没一下地飘着小雪花,院子里那一株老梨树披了一点雪白,似是有花含苞,衬着无人打理的小池,却显出萧索来。
仗着习武身体好,岳奔云不披大氅,只着一身青绿色箭袖出门,尚未完全长成的少年身姿修长挺拔。
因着天冷,街上人少。似是成了习惯,岳奔云直接就往沉香阁对面的酒楼临窗那一桌报到,店小二见怪不怪,二话不说给他烫了一壶暖酒,坐在一旁打瞌睡。
岳奔云连着四五天没睡好觉,听着店小二若有若无的鼾声,困意涌上来,撑着下颌昏昏欲睡。
冷不丁有人拍了他的肩头。
“这位爷,六爷请您到沉香阁一聚。”
外头小雪零零,里头却是暖风熏人欲睡。
此时不过清晨,沉香阁里门窗紧闭,光线昏暗,厅堂里头残羹剩菜杯杯盏盏无人收拾,各个房间大门紧闭,偶尔有一两个姑娘满脸倦色地走出走进。
龟奴带着岳奔云穿画廊过小院,领到一座小楼前,小楼自有小丫头把门,领着他上到最高的一层,伸手敲了敲门。
过不了一会儿,听到里头传来脚步声。岳奔云精神绷紧,手按在腰侧的佩剑之上。等到门旋开,里头却是一个鬓乱钗斜的美人,衣服松松披着,胸前堆雪成峰,一颦一笑都是醉人的风情。
岳奔云怔了怔,不知该作何反应,那美人抿唇一笑,将他拉了进去。
屋里头陈设华美,雕梁画栋纸醉金迷,四处都是轻薄的红纱做成的帷幔,层层叠叠地垂下来,如烟如云,使人如雾里看花。炭盆烧得旺,暖烘烘的,热得人鼻头沁汗。那美人一双手伸到岳奔云的肩上,要替他拂去肩上的雪花。
岳奔云吃过檀六的亏,半点不敢托大,一把挥开那双手。
那美人揉着手,朝屋内大声嗔道:“哎哟,你的客人力气忒大。”
屋内传来几声低沉的笑声。
岳奔云才知道自己误会了,想要道歉却不知怎么开口,一张俊脸窘迫到了极点,耳尖飞红。那美人横了他一记眼刀,掀了帷幔往里去,留他一个站在外头。
帷幔犹自轻轻摆动,岳奔云一双眼不知道该往哪里看才好,手重新按在佩剑上,仿佛下一瞬檀六就会不知从哪个角落凭空冒出来。
“岳大人…...”
岳奔云猛然转头,赫然看见一个瘦高的身影立在左边的一层帷幔之后。
第三章 较量
身随意动,佩剑还未来得及拔出,岳奔云右手成拳,迅疾凶猛如鹰如鹞。两人虽未正式交过手,但岳奔云知道,他必须一击即中。
就在岳奔云的拳头碰到了那一层纱幔、离檀六面门只有咫尺之遥时,檀六才慢悠悠地挪动了半步,在纱幔之后微微偏了偏头避开了那一拳。说是慢,但两人动作都只在瞬息之中,落在岳奔云的眼中,檀六这一挪,举重若轻,似乎在他出拳之时已经摸清来势。
这一下,高下立见。
岳奔云的拳收不住势,被包在了柔软的帷幔中。心知技不如人,但平白认输不是他的脾气,岳奔云化拳为掌,转身再攻去。
这下檀六不再躲了,避过掌的锋芒,大手铁箍一般扼住他的腕,使了个巧劲,借力打力,将岳奔云摁在了靠墙的博古架上,手肘顶住他的喉头。
“……久仰了。”
檀六这才把一句话说完了,两人交手只在一句话之内。
博古架上一个瓷瓶晃了晃,应声而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岳奔云怒目瞪去,正好撞入檀六那一双蕴着笑意的凤目里。檀六施施然笑道:“哎呀,我这个瓷瓶值八十两的。”
岳奔云少年意气,败于檀六手下本就有十二万分的生气,再见他这样不疾不徐的好像猫耍老鼠似的,任往日是如何稳重不露声色,如今也气的一双眼睛快要喷出火来,咬牙切齿 :“……檀六!”
听得他喊自己的名字,檀六却故作惊讶,笑道:“敢问岳大人,檀六是哪个呀?”
岳奔云怒极反笑,冷冷地打量他。
假若这张脸就是本相的话,檀六有一张适合乔装打扮的脸。光华内敛,眉眼低垂的时候,只觉他普普通通,过目即忘。只有在眸光流转时,整张脸才生动起来,似笑非笑,自有一番潇洒不羁的气度,绝不像鸡鸣狗盗之辈。
檀六见他不言不语,目光似剑,手上加了点儿劲,手肘气势汹汹地抵住岳奔云凸起的喉结,再问:“岳大人多日尾随,有何贵干?”
岳奔云目光半分不错开,直直盯住檀六。
“你故意的,”岳奔云皱着眉,不解道,“你落下的那支凤头钗刻着内造纹章,出自沈娘娘所居长乐宫。”
檀六面不改色,只挑了挑眉,似乎在问,那又如何?
“你故意引我来,有何贵干该是我来问才对。”
檀六低低一笑,收回手:“不是才说了吗,久仰岳大人大名了。”
他在融暖的房间内仅着敞领的深衣,衣带松松系着,露出大片精赤的胸膛,上面还有一些一夜欢好后留下的深色斑点痕迹。
他话音刚落便转过身去,掀开如云如雾般的帷幔,往房间深处去。
岳奔云见他毫无防备地转身而去,手按剑柄,半晌终是推回鞘中,没有做出背后偷袭的取巧之事。他望着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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